洞外皎月静静照耀，洞内火焰烈烈燃烧，光亮将二人身影投在洞壁上，相依相偎，脖颈相交，仿佛密不可分的一双比翼鸟。

先前落水受寒，情况紧急，尚不觉得，此刻两人身体隔着里衣与中衣相偎，近的几乎能感觉到心跳声与血肉之下脉搏的跳动。

云舒再故作镇定，终究不过青涩年华，耳朵渐渐发热。

这算是肌肤之亲了麽？在她现有的记忆中，与玄渊是第一次挨的这般近。

从苏小灵的讲述中，她与“君风”已有过这样的亲密举止，回想刚刚抱着他腰间的触感，似乎有那麽一丝隐隐熟悉的感觉。

……他的腰薄而细，却不孱弱，有种恰到好处的劲劲的蓬勃的感觉……

……想什麽呢？

云舒不自在的动了动。

“怎麽了？不舒服？”玄渊低眸问询。

“……我们这样，不大合礼法……”云舒低声道。

“你本就是我的太子妃。”

云舒没有擡头，接口道：“可不一定呢……”他们不是约定了时间麽？说不定到时还是会觉得不合适，会分道扬镳啊……

她说完那句，洞中忽然静下来。

“舒儿。”

云舒心中一跳，他从未这般唤过她。

“忘了那两年之约，也不要再提解除婚约，好不好？”

云舒愕然擡头，头顶不小心磕到玄渊的下巴，他闷哼一声。

“对不住对不住。”云舒忙道，她也是意外他的直接，不知他所言为何。

玄渊抚了抚下巴，放下手，触及她略带惊讶的炯炯目光，忽有些不自然，从前只有他看人看的令对方或仓皇或紧张或羞怯的回避，头一回自己微微别开了目光。

话却不能就此停住。

“没有什麽两年之约，那晚湖边你并不曾说过这话。是我撒谎，擅自立下的约定。”

云舒眨眼：“……为，为何？”

“因着我的私心，”玄渊低声道，“不想你那时便结束了你我二人的关系，所以想出的权宜之计。骗了你，抱歉。”

云舒一时没有说话。

“后来再见你，没有一次是因母后之命，都是我真心想见你。”

一旦挨过了最初的开口艰难，后面的话便逐次流畅起来。

“从前坠海与遇袭之事我都已不记得，昨日你躺在岸边昏迷不醒，了无生气，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停住，目光移回来，落在她的面上，而她不知何时却低下了头，脑袋低垂，露出一截雪白的后脖颈。

“你想知道是何念头吗？”他问她。

她声音不自觉的小下去：“……什麽？”

“那时我想，倘若你不再醒来，这世间还有什麽意趣，我活着又还有什麽意趣。”

这话委实很重，令人震动令人动容，云舒不由睁大双眼，擡头朝他看去。

“觉得不可思议麽？我亦觉不可思议，但却是那一刻我心头最真实的想法。”玄渊低声缓缓道，“当你终于睁开眼时，我知道，这一生都没法再放你离开。”

云舒双手有些无措的放在身侧，移到身前，却碰触到他的腹部，又忙移开，一时不知往哪里放好。

玄渊捉住了她一只手，轻柔的握在掌心中。

“从前是我做的不好，让你失望了，”他凝视着她的面孔，“往后不会那样了，舒儿，不解除婚约好不好？我们继续……不，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火堆迸出几颗火星，方才玄渊扔了几根树枝进去，此时燃烧起来，云舒只觉浑身被炙烤的发热发烫。

她知道他在看着她，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敢于面对的，这一刻却不知为何忽然不能直视于他，她想要低头，却被他轻托住下巴。

“我曾想不要急，徐徐图之，给你再多一点时间，但经过今日，却不想再等，”玄渊轻托她小巧精致的下巴，令她的目光与他对视，温声道，“我们已‘错过’多年，我不想再继续浪费光阴，舒儿，不要回避，跟我一起好吗？”

云舒避无可避，看见他漂亮的凤眸专注柔和的凝视着她，仿佛天地间唯有她。

“你并不讨厌我，是不是？”他又道。

……如果真的讨厌他，完全讨厌他，依她的脾性，她一开始根本就不会答应这门婚事。喜欢吗？她更多的是不满，不满掩盖了其他的所有情绪。为何不满，却又似乎无法朔源，无法追根究底的捋清……

“我都不知道你这麽能说。”云舒喃喃道。

他是太子，自有思辩口舌之才，只是从不曾与她说过这麽多，如此这般剖白过。

“我们从前对彼此了解的太不够，”玄渊轻道，“还好来日方长，我们还有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