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哦。”

苏小灵在一旁亢奋不已，她自小在海边长大，虽岛上也有所谓的山陵密林，乘船来京城路上，也远远望见过巍峨的山峦，但这般置身其中却是初次，当真看什麽都新奇。

“咦，那是萤火虫吗？”苏小灵惊讶道。

云舒循声看去，只见前方的草地上荧光点点，淡黄色的光亮一闪一闪，像天上一眨一眨的小星星。

“呀，真是呢。”

另外的侍女也惊讶道，云舒也有点意外，这个时节居然还能在此处看见萤火虫。

苏小灵挽起衣袖，跃跃欲试。云舒被带动兴致，索性停下来，带着侍女们一起走入草地中，开始抓那些闪亮的小东西。

女孩子们提着裙摆，在草地上徒手抓萤火虫，不时有惊呼声与笑声传来，好一通忙活，最后却只抓住了零落两三只。

实在太少了，装在纱袋里那点光忽隐忽现的，看着可怜兮兮。

云舒本来只是陪苏小灵玩玩，谁知玩的兴起，倒真有几分遗憾：“这麽点儿，不好看。”

侍女提议道：“要麽去别的地方找找？”

“还是算了吧，大晚上的。”另一个侍女道，“还是白日再来吧。”

“你傻了吗？白日哪有萤火虫。”

“呀，我忘了……”

衆人笑作一团，云舒兴致正浓，正要让人再去叫几个小厮先去附近找找看，却见不远处有几道人影走过来。

侍女们停止笑闹，立刻回到云舒身边，围拢她看向来人。

那行人愈来愈近，最前方的那身影也愈来愈熟悉，朦胧的地灯渐渐照出他俊美的面庞轮廓与狭长的凤眸。

“太子殿下。”侍女们皆松一口气，纷纷行礼。

玄渊眉头轻扬，微有意外：“怎在此处？”他看看小径通往的方向，已有答案，“从国公处回来？”

云舒点点头：“殿下这是从哪里来？”

“刚吃过饭，随便走走。”

玄渊的视线落在一旁苏小灵手中拎着的纱袋上，在转回云舒面上，刚刚走来时隐约听见她们的几句对话，心下了然：“要回去了？”

云舒未说话。

玄渊微微一笑：“我知道一处地方。”

云舒眼睛霎时一亮：“在哪里？”

“想去？”

云舒重重点头。

玄渊看看头顶月亮，时辰说早不早说晚不晚，远处依稀可见影影绰绰的人影，本想明日再带她去，但看她充满期待的神情，犹如小女孩般，倘若拒绝她，只怕那面庞下一刻便要露出沮丧与失望，更何况明日便正式狩猎，哪还能如此际这般轻松悠閑，再者再过一日，更不得安宁……

“跟着我。”

玄渊转身，云舒忙跟了上去。

两人的小厮提了几盏灯笼，与侍女们跟着云舒与玄渊二人，离开小径，沿左边山道朝前走去。离行宫越来越远，宫里的人声与丝竹声渐不可闻，渐渐耳边只余脚步声，以及夜风吹过树叶的飒飒声，草丛间偶尔不知名的虫鸣声。

山中清幽，他们人多，未觉害怕，只是山路难走，云舒连着被长草绊了两下脚，便有些不高兴。

“还有多远啊。”

“擡头，看前面。

玄渊停下来，云舒也随之停下脚步，擡头看向前方，这一看，便忍不住发出小小惊呼。

身后的侍从与苏小灵等人也发出惊呼声。

前方是一处开阔的平地，其间几株高大的树木，更多是连绵的草丛，在树与草之间，片片萤火忽上忽下的飞舞，黄色的光芒几乎连成一片，仿佛天上星星不小心成堆掉落此处。

“这麽多？”

云舒真的惊讶了，又惊讶又惊喜：“你怎麽发现这里的？”

“前两年来无意中看见。”此处地形像个小峡谷，又在山脊背风处，像个小小的避风弯，是以成为萤火虫喜爱的聚集之地，玄渊亦是前年秋狩时无意中发现，当时只是一掠而过，并未停留，没想到今日会专程为它前来。

衆人当下散开，为着安全着想，山中种了不少驱虫草，倒不必担心蛇虫出没，侍女们当下也纷纷走入长草中。

云舒原本在路边看着，片刻后便忍不住亲自下场了。玄渊微微一笑，跟在她身后。

云舒还是小时候抓过萤火虫，眼下手法难免生疏，又没有捕网，她在草丛间忙活半晌，却两手空空，一只都没抓到。

“哎，我老了。”

旁边传来忍俊不禁的笑，玄渊单拳抵在唇边，也依旧遮挡不住那翘起的唇角弧度。

云舒与他相处这麽久，在她面前很少见到他露出如此愉悦的笑容，她不禁一怔，他笑起来还蛮好看的，旋即想到笑的是自己，登时斜眼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