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子妃都失忆了(146)

作者:鱼羊丰色


君风的目光仍在她的脸上。

虽说因祸得福,但海上这些时日,她仍旧瘦了许多,在白州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肉与好气色都被消磨掉了。

她的面庞仍苍白,尚未完全从惊悸与病弱中恢複,昔日精神奕奕的鲜活如今被虚弱取代。

君风很少害怕,无论何种情况他自觉都能从容应对,但那时她被海水沖离他身边,看见她撞伤时,他的心跳几乎停滞一瞬。

假如她被海水彻底带走,再不回来,他能独活吗?他愿独活吗?

直到这一刻,才彻底意识到,她对他的重要性。

没有人知道,她不再恐惧海水,他却开始害怕这变化无穷,难以预测的大海。

苏酥不应受到任何伤害,应该远离任何伤害与恐惧,她无忧无虑,像个小孩儿一样的模样很好看。并非说只爱她活泼的一面,其实她什麽样的脾性都没关系,只要在他面前是真实鲜活的,就像在白州时一样,不必顾忌什麽,也不必迁就与委屈,去做她真正想做的事。什麽样子的她他都中意,都喜欢。

海风吹过来,吹起她鬓边的发丝,拂到君风的下巴上,带来一丝痒意。

他轻轻的撩开,却没有松手,柔软的发丝在指尖轻柔的揉搓,鼻尖隐隐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苏酥侧首,仰头望他,朝他绽开笑颜。

一望无际的海上,水与天的界限模糊起来,天空的月亮格外明亮,仿佛就近在眼前,伸手可摘,船杆上悬挂的夜灯悬在两人头顶上,照出一方小小的光晕。

她的笑容在那光晕里美丽不可方物。

君风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有点无奈,又仿佛妥协一样的叹息一声。

“怎麽办?”他的声音近在苏酥耳畔,“我好像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你。”

苏酥笑了起来,君风情意的表达跟他沉稳持重的个性不太相符,本以为是克制内敛的,然则却恰恰相反,他是坦蕩直接的,从不刻意隐藏或刻意外露,一切只是遵从内心,自然而然的流露,但如此直白的话语还是鲜少说出口。

这一刻,与性格,身份等等皆无关,他只仅仅是个在心上人面前毫无保留剖白心迹的情郎。

苏酥转头,在他面前转了个身,偷偷打量四周,船尾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唯有船头隐隐传来喝酒的划拳声。

从披风下伸出手,她轻轻环住君风的腰,他的腰身劲而薄,胸膛也是一样,既有力量又具备美感,苏酥仰着头,目光盈盈。

“我也是。”她回应着他直白的剖白。

她面庞上的梨涡悠悠晃蕩着,仿佛盛进了月光。

海风中不知谁的心跳好似盖过了黑夜里的波涛。

君风喉结滚了滚,缓缓低头,停了那麽一瞬,这一瞬是特地给苏酥留出的时间。

两人尚未真正婚娶,这样的举止是不合礼法的,如果她觉得冒犯,不愿意,他会停下来,克制自己。

风仿佛也慢了下来。

君风等着她推开他,或扭头避开,然而都没有。

苏酥耳朵发热,脸颊也发热,眼睫轻颤了几下,心中忽然想起苏小灵说过的话:你不知道,男子的唇原来也那麽柔软。

是麽……

她情不自禁踮了下脚尖,进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君风唇角翘起,再不犹豫,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更紧的揽进怀中,低下头去。

几乎已经能够感觉到彼此灼热的呼吸,她的香味已在鼻端,然而就在即将碰触到的一瞬,苏酥猛然猝不及防的别开头,同时将君风猛的推开。

君风没有防备,被推的后退几步,已然动情的眼中罕见的现出迷茫之色。

然而只是极为短暂的片刻,他眼神微变,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她的异常:“怎麽了?哪里不舒服?”

说着迈步,欲向她走近。

却被苏酥制止:“等一下,别过来,我,我想起一些事。”

準确的说,是两段短短的画面,上回风雨中她被撞到头时曾闪现又消失的画面,此际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她快速的心跳尚未平息,心间仍如同擂鼓,脑中也仿佛有什麽在轻敲着,突突的跳的厉害。

苏酥看见,其中一个画面里,她躺在一间昏暗的船舱中,双眼紧闭,显然昏睡中,然则她并非全无意识,模糊中,感觉到有人坐在她身旁,静静凝视着她。

而后她听见君风熟悉的低低的声音:“你是谁?”

另一个画面,她费力的睁开眼,短暂的清醒中,看见君风苍白的面容,以及他头上的伤。

伤势不轻。

这两个画面不难判断,应就是那伙夫曾说过的,她与君风在船舱中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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