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踏山河(124)
作者:笔下三千界
“嗯。你放心。”祝青阳擡手,立即有士兵拿着镣铐过来。祝青阳接过镣铐,亲自替蒋辰烨戴上,压入囚车。
蒋辰烨是蒋氏嫡长子,同林桑晚一样,自幼跟着祖父征战四方,学得是君子之礼,为臣之道。可对其父亲蒋礼所做之事,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古忠孝两难全,他出兵谋反,还是选了愚孝。
这次祝青阳过来劝降,他不一定会输,他可以选择与祝青阳死战,可西尧国来势汹汹,他不想白蟒军死于宫墙内斗,于是选择同祝青阳停战,以永都城的结局定两军结局。
他祖父创立白蟒军,为的是保家卫国,为的是军中之人皆可建功立业。他手下的白蟒军,上至将士下至走卒,皆是一条条铁铮铮的好汉,他们该把热血、鲜血抛洒于边疆。
四年前,他没能阻止父亲犯下滔天罪行,如今又要助纣为虐。他的心一直在犹豫,一直在忏悔。
现下这颗摇摆不定的心终于能够沉下来,他朝祝青阳微微一笑,“祝兄,能否赏我一口酒喝?”
祝青阳摘下腰间酒壶,扔给他,道:“若非阵营不同,不然我们能成为好兄弟。”
“好兄弟就算了。”蒋辰烨结果酒壶,拔开塞子,仰头喝下:“我可不想与死神成为好兄弟。”
祝青阳让亲兵副将先带着军队回大堰,留下一千来人。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西尧和北漠蠢蠢欲动。而对于蒋辰烨的六万大军,他让他们留在原地安营扎寨,只带了蒋辰烨和其副将回永都。
天牢
翌日, 景仁帝醒了过来,看着床前的大孝子萧逾白,一滴老泪落了下来。
将养了几日后, 景仁帝静静坐在龙椅上, 听着萧逾白彙报善后情况。
他看着养心殿内衆臣, 眼中露出了狠辣, 招来司礼监王大监,冷冷道:“朕念,你拟旨。”
王大监伏地垂首:“遵命。”
景仁帝轻声道:“收回凤印, 将皇后移宫幽闭, 羁押太子和蒋礼同党, 令嘉辰王萧逾白主审蒋氏谋逆案, 三司协助。日后朝中要事也都交由嘉辰王处理,不必告知朕。”
王大监飞快写着,不到半盏茶, 便捧着拟好的新旨递给景仁帝。景仁帝略微看了一眼,亲自扶印盖好, 再由王大监递给嘉辰王。
“儿臣领旨。”萧逾白双手接过明黄绸旨。
新旨颁完, 景仁帝轻轻咳嗽了一下,虚弱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你们都退下吧, 逾白留一下。”
王大监搀扶着景仁帝回到养心殿。
景仁帝重新躺回床榻上,朝着萧逾白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此案过后,你有什麽想要的赏赐?”
“回父皇, 儿臣无所欲求,父皇所赐, 无论何物,儿臣必当视若拱璧,敬受不辞。”萧逾白低垂着眼,淡淡道。
景仁帝深深望了他一眼,目光满是遗憾,后悔。他这个儿子,是所有皇子中最不起眼、最懂收敛的,若不是四年前他非要留下林氏罪女,他也不会厌弃萧逾白至此。
“最近可有去祭拜过你母妃?”景仁帝兀地问道。
他也不知为何突然问起,四年过去了,贤妃那张明豔傲娇的脸庞在他脑中越来越模糊。顿了顿,景仁帝再问:“你可有恨过朕?”
萧逾白心头一颤,缓缓道:“儿臣动身前往白鹿州时前去祭拜过。”
至于后面一问,萧逾白沉默了许久,头上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开,才开口道:“当时是有的。那时儿臣不理解,母妃那麽好,父皇为何要绝了她的生路。如今想明白了,是母妃自己爱着父皇,宁t愿一死,也不想让父皇为难。”
“是啊......”景仁帝闭上了眼,脸上松驰地颊肉一阵颤抖,咳嗽数声,道:“......朕有愧于你母妃。”
萧逾白未予作答。景仁帝擡了擡手,萧逾白会意,叩首退出。
景仁帝望着他背影沉思一阵,便又急召安王、沈辞、温御史入宫,商讨储君之位的人选。他的身体已至暮年,如今太子入狱,需尽早定下储君人选,否则会社稷不稳,江山动蕩。
安王向来不管朝中之事,潇洒悠閑惯了,忽然被问储君人选,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地伏地道:“臣弟胸无点墨,不敢置言。”
温御史和沈辞同样伏地不言。
景仁帝轻叹一声,道:“你们觉得嘉辰王如何?”
话音刚落,萧逾白油盐不进、正义凛然的模样浮现在了安王脑海中,沉思片刻,他道:“嘉辰王收複五城,又不顾各人安危,南下救灾,最后平定叛乱,实是文武双全,仁孝德厚。”
“可他与朕有嫌隙。”景仁帝望着窗外,道:“他心里还是在怨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