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230)

作者:希昀


后来想了法子从太医那弄了羊肠膜来,勉强能用,他掏出薄薄的一片解释给凤宁听,凤宁闻言羞答答望着他,“您没骗我?”

裴浚笑,“朕何不至于骗你,你若不信,私下寻些市井妇人打听,民间黑市也有这东西卖。”

凤宁见逼得他堂堂皇帝折腾这些,实在是惭愧,终于不再那般抵触他的亲热,半推半就从了他。

下弦月渐渐挂去树梢后,蒙蒙浓浓的月纱从窗棂飘进来,她姣好的五官沁在若隐若现的夜色里,一下又一下地撞击似让她没了招架之力,她整个人软成一摊泥,让他恨不得溺在其中。

他居高临下俯瞰她,正色问,“李凤宁,除夕在际,你跟着朕进宫过除夕,正月十五元宵节,朕再送你出来。”

幽亮的水光在她眼角轻漾,她喘着气,艰难地摇头,“不要,臣女就留在宫外,过个寻常年,”她嗓音断断续续,就是不肯。

裴浚用力顶她,“就这麽跟朕厮混下去?”

他眸光跟一片深海似的,倾倒在她面颊,一寸一寸逼近,

她不敢看他。

他却不绕过她,“有个孩子不好吗?你不想做母亲吗?他可以承欢膝下,往后你也有了寄托,你挣的银子有了用武之地,你的本事有了传承之人.....”

她脑子乱了起来,眸色困顿,纠结极了,脑门被顶到榻沿,似听不下去只顾着摇头。

裴浚看得出来,李凤宁铜墙铁壁般的心已然有了裂缝。

姑娘肯将身子给他,就是从了一半。

静待时日,迟早能磨得她松口,再风风光光将她迎入宫。

李凤宁这边有了转机,裴浚心里便熨帖了许多,转移了一部分心思至年关朝务之上,每到年关,各部吵得最为厉害,相互推诿,想方设法挪银子填补亏损,裴浚最厌恶人浮于事,召集六科给事中,决心重新调整政绩考核,作为往后官员升迁的重要标準。

裴浚实在擅长驾驭朝官,他想了个辙,给所有三品以上朝官定个任用标準,如此,一便于官员考核,二则官员升迁也有了参照之物,譬如吏部左侍郎,共需多少年的资历,几年地方履历,进士出身等等,这麽一来,杜绝官员攀附交结,以至党派之争,也将地方任用官员的权利收于中央。

热火朝天忙到腊月二十七,这一日朝中发生了一桩不大不小的意外,

礼部左侍郎何楚生突然摔了一跤,以至骨折不能下地,太医诊断,何楚生年老体衰,往后只能缠绵病榻,何楚生也算是裴浚的肱骨大臣,脑子灵活,担得住事,也不怕事,是裴浚最亲近的几位大臣之一。

他立即下旨封赏何楚生,何楚生本有两个儿子,可惜儿子不争气,均没考上进士,长子得封荫在吏部任个小职,次子閑赋在家,成了何楚生的心病,裴浚特旨许他次子入朝,何楚生喜极而泣,着人擡着他前往皇宫谢恩。

这是腊月二十八的午后,凤宁被传来礼部,帮着翻译一纸国书,颁给蕃使,忙完交给一位郎中,听闻皇帝也在礼部,便往前堂来。

昨日何楚生出事,今日裴浚亲自驾临礼部,準备调整礼部堂官,石楠因上回处置藩国世子一事有功,擢升他为礼部左侍郎,礼部右侍郎的人选,裴浚準备亲自考量考量。

何楚生闻讯着人擡他至正堂,内阁首辅袁士宏,次辅梁杵也在。

何楚生趴在担床上先是一阵感恩溢美之词,随后又言辞恳切地落了泪,

“臣往后不能侍奉您,心中惭愧又遗憾,老臣行将朽木,尚有几言想上谏陛下,望陛下恩準。”

每一位朝臣致仕,一要上谢表,二要行谏表,许多官员胆子小只上谢表,但何楚生不同,他是礼部堂官,手中还有未尽事业,

裴浚当然知道他冒病也要入宫,绝对不仅仅是为了磕头谢恩,于是淡声道,“爱卿明言。”

何楚生身为礼部左侍郎,奉命操持天子婚事,可至今十八名女官一人未留,这于他而言是莫大的打击,百年之后旁人提起何楚生,恐也有微词,是以致仕前必得恳谏。

又突遭大难,心中悲戚良多,一开口便是老泪纵横,

“其一,吾皇虽年轻,可今年也二十及冠矣,一则后宫无妃,二则膝下无子,此天子之大忌,臣以为,陛下开年无论如何得立后,正位中宫,以安群臣之心。”

“其二,先帝纳妃无数,膝下却无一骨血,此臣等心忧不能寐之极,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念,尽早广纳后宫,绵延子嗣。”

“如此,臣死而无憾。”

何楚生道出了袁士宏与梁杵等人的心声,二人纷纷含泪齐声再拜,“何大人乃肺腑之言,还请陛下纳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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