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174)
作者:希昀
章佩佩心稍稍回落,“还是我安排两个婆子护送你吧。”
凤宁急了,“瞧,你可知我为何不告诉你我出宫了,我就知道你要费这些功夫,你既然这般閑,干脆去皇宫帮我把卷卷带回来吧,我可想它了。”
自那盒避子丸拿回来,她便悄悄藏于塌旁矮柜的屉子里,可卷卷不喜欢那股味,总总要往那个矮柜拱啊拱的,没成想那日她喝了药睡着后,卷卷便把那药丸给拱出来了。
它该是心疼她吧,舍不得她吃这些,也多亏了卷卷,阴差阳错,让她出了宫。
她舍不得将卷卷扔在皇宫。
“说起卷卷,我正要告诉你呢,”章佩佩气道,“那只傻猫不知去哪儿了,我几番寻它不见蹤影。”
凤宁闻言眼眶都红了,“你什麽时候去的,我不是拜托小林子照看它吗?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吧?”
章佩佩见她忧心忡忡,又连忙安抚,“你别急,皇宫那麽大,饿不死它,等我下回入宫,托黄公公替我寻,我保管帮你将它带出来。”
黄公公是慈宁宫的掌事太监,人脉广,寻个猫不在话下。
消息连夜递去皇宫,翌日皇宫便帮着章佩佩寻猫,可寻了一圈也没消息。
事实上,黄公公全宫都寻遍了,唯独一个地方没去,那就是养心殿。
哪儿都可能养小动物,唯独养心殿不可能。
但卷卷就到了养心殿。
过去凤宁不是每日都在延禧宫,卷卷想她怎麽办,它便悄悄追到遵义门的角落,等着凤宁出来喂它。遵义门进去就是养心殿,凤宁再三警告过卷卷,决不能越过那道门槛,卷卷牢记在心,乖巧地等在遵义门,可惜一月过去,又二十日过去,它还是没能等来凤宁。
裴浚近来都歇在乾清宫,这一日夜里想起有一册古籍搁在养心殿东阁的书架上,打算回来一趟,跨进遵义门前,便瞧见一雪白的圆球缩在门外的墙根下。
裴浚看着卷卷,眸光定了那麽片刻。
那傻猫似乎认出了他,双腿往后一蹬,做出防备的姿势,脖子前倾朝他呜咽一声。
裴浚给气笑了,有胆。跟它主子一样敢在龙须上拔毛。
裴浚没理它,进了养心殿。
身后跟着的小内使见此情景,慌得跟什麽似的,赶忙请示柳海,
“公公,您瞧着,是不是得把这猫给扔出去。”
柳海眼神扫过去,“这是凤姑娘养的猫,陛下都没开口,你敢扔?”
不仅如此,柳海还吩咐人悄悄送了些肉食给卷卷吃。
卷卷见裴浚没搭理它,悄悄缩去了近光右门的檐头下。
这是自那日暴雨过后,裴浚第一次踏入养心殿,过去她常坐的矮几已收拾走了,元宵节那晚赠的花灯也被收入库房,原先摆在案前那些波斯文译着,不知所蹤,养心殿的内侍已将御书房内外彻底清扫干净,以防留下任何李凤宁的痕迹,惹他不快。
寻到那册古籍后,裴浚吩咐韩玉将之送去内阁给当值的袁士宏,随后沐浴更衣。
时辰尚早,戌时刚过,裴浚换了舒适的宽袍来到御书房继续看折子。
柳海在一旁伺候笔墨,
裴浚总觉得柳海在他跟前晃得厉害,看出他心不在焉,将朱笔一搁,冷瞅着他问,
“你这是怎麽了?背上长刺了,浑身不舒服?”
柳海苦笑不已,自那日封妃一事因李凤宁折戟后,但凡看到充实后宫的折子,裴浚脾气一点就燃,有多远扔多远。礼部官员叫苦不叠。
“万岁爷,方才礼部几位堂官将老奴叫过去,狠狠训斥了一番,说老奴这掌印当得不称职....”柳海吞吞吐吐道,“这不,老奴便在皇宫精挑细选出两位妙人儿,陛下您瞧着,要不今晚便挑一位来侍寝?”
李凤宁离开后,裴浚不曾再幸过女人,那时裴浚不提,柳海也不敢贸然行动,这不前几日他斩钉截铁认定自己不缺女人,身为司礼监掌印自当承办到位。
是以这几日,柳海在后宫挑出两名姿色格外出衆的宫女,打算侍奉裴浚。
裴浚闻言冷淡地看着前方,沉默好半晌,一声轻哼遮去眸底的幽黯,他干脆利落开口,
“宣!”
柳海差点喜极而泣,立即退出去,连忙招手示意将人领进来。
裴浚就在内殿等着,明黄的帘帐从两侧撩开,他屈膝坐在架子床上,狭目低垂就这麽冷冷睨着前方,珠帘浮动,一道娉婷身影袅袅娜娜挪进了殿,人伏在地上,背脊弯出优美的弧度,嘴里说什麽裴浚没听着,也没注意听,目光似钉在那道身影又似放空。
大约是久久没听到皇帝的旨意,那姑娘大着胆子擡起眸,她微微躬身,仰着一段雪白的脖颈,胸前折出旖旎的春光,眉眼微在眼前晃过,略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待定睛一瞧,那也是一双水杏眼,眼角酡红含情脉脉,饱满的红唇比涂了胭脂还豔丽,捏了一把细颤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