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就在你身后。”

“看你像个蠢货一样，好好保护他呢。”

天地安静。

雨声也小了，贺长翊脑子嗡的一声。

尹隆层层加码，“镜尘就是姜寂洲。”

“这麽久，你居然没发现吗？”

“你太蠢了。”

贺长翊四肢都僵硬了，握不住剑，青蛟剑仿若千金重压断他的手腕，咣当落在地上。

他失魂落魄，喉咙干涩得厉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连问的勇气都没有。

尹隆趁此大喝一声：“诸位豪杰！梨花灵族在此！速速诛杀！”

一群修士当即使出十二分的力气，一齐沖了上来！

剑光胜过碎裂的玉色，朝着两个少年而来！

姜寂洲擡剑猛地斩下，挡开几人的剑，“贺兄！打起精神！”

局面没有混乱太久，姜寂洲很快擒住，吐出一口血来。

只跛了一只脚得到的灵力，远不够用！

驭水狠狠插在地下。

姜寂洲的瞳仁先一寸寸漫出蓝色！

衆人围攻上来，突然被一道从天而降的白光打散！

“住手！”

一道浮光虚影落在姜寂洲身前，将他护住，虚影仙风道骨，傲然鹤立。

“尹隆，大胆！”

衆人惊愕地看着灵识彙聚成的人影，纷纷伏拜，“贺渊大宗！”

贺渊站在姜寂洲的身边，“不许伤他。”

贺长翊狼狈地倒在一边，看着贺渊把姜寂洲扶起来，温声询问他的伤口。灵识所带的灵力自然不如本体，贺渊的灵力有所减弱。

加上灵识离体本就十分危险，再用灵力无疑雪上加霜！

可贺渊不仅来了，还用了灵力。

如果刚刚贺渊的话是对贺长翊的挑衅，那现在无疑是一锤定音，将贺长翊的傲骨和期待彻底敲碎。

贺渊从未用这样温柔语气同他说话。

“阿爹……他是镜尘？”

贺渊输出灵力的动作微微一顿，贺长翊继续问：“他……是梨花灵族？”

“你是为了救他才冒险进来？”

贺渊的沉默让贺长翊越来越难过，喘不过气。他知道这时候问不对，可是他不得不问。

贺长翊整个人都被抽走了精气神，“为什麽呀阿爹？”

“我真的那麽差劲吗？”

贺渊眉心蹙了一下，“他不能死。”

贺长翊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他不能死！我就可以？”

尹隆大笑嘲讽，“你看看，我说什麽？你还不信？”

“贺渊大宗师，这麽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

“长翊，懂事些。”贺渊轻叹。

贺长翊粗鲁地擦去泪水，“你永远都觉得我不懂事。”

衆人自然无心听他们三人掰扯，尹隆最甚，“贺渊大宗师，今日，无论如何，这小畜生都得死！”

“不然死的就是……呃！”

尹隆眼中恨意翻滚，燃着熊熊烈火，还欲一剑刺穿姜寂洲的胸膛，却被一把重剑挡开，剑刃相接擦出火花，贺长翊狠狠一脚踢在尹隆的胸口，狠狠啐了一口！

他气得浑身颤抖，几乎是咬牙切齿大叫出来，“他是镜尘又如何！是妖又如何，是梨花灵族又如何！”

“我贺长翊的事，不需要你这老畜生来指指点点！”

“骂他畜生！你也配！”

“操！”

姜寂洲惊诧地擡头看着贺长翊，“贺兄……”

贺长翊别开脸，不去看他。

衆人求生的声音大起来，看到贺渊都往他身边挤，“求大宗师给条活路，杀死妖孽！”

“求大宗师给条活路，杀死妖孽！”

“求大宗师给条活路，杀死妖孽！”

贺渊把姜寂洲护在身后，“我会想办法救你们，这孩子，不能死。”

尹隆不满，“你分明就是要所有百姓陪葬！”

“不杀罪魁祸首，这些都是你托词！”

“杀妖孽！”

“杀妖孽！”

姜寂洲站起身，“贺渊师叔，我……”

他推开贺长翊，又一次挡过去。

一把剪刀狠狠扎入他的胸膛，尖锐的顶端深深没入他的胸口。

同一个位置，血肉淋漓。

大股的血水从少年的胸膛涌出来。

心髒剧痛。

贺长翊目眦尽裂，脑子里又想起那句话，“下次见面，你捅他两刀也是合情合理。”

姜寂洲为他挡了两次刀。

苍白的少年看着吴老大通红的双眼，扯了扯唇角，“又是你啊……”

他的血漫入地下，地下的根系被反哺染上根系，蔓延至整个洛水。

百姓看到脚下土地的变化，尖叫出声！

整个洛水都被这些缠绕的根系占满，密密麻麻晶莹透亮，洛水的地下宛若埋了一条通透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