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涯被他用力地嵌在怀里，像是怕他再离开一样，恨不得要把他糅进自己身体里。

“为什麽要做傻事！为什麽不告诉我！”洛知谦沉声吼道，“我不要力量！我只要你！……为什麽要答应……为什麽……！”

说着洛知谦竟是再度哽咽，趴在思无涯肩上失声，但就是不放开搂住他的手。

思无涯也回抱住了他，脸埋在他胸前，压抑的泪水落下，无声地哭。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他道歉，他只能道歉：“对不起……”

“如果最后不是你，你要我怎麽办……”洛知谦控诉他，又心疼他。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

“你怎麽能离开我，力量和你难道我会要力量吗！？”

“对不起……”

“还好是你……还好是你……”

在到了不知道多少个歉后，洛知谦终于平複了心情擡头，拉开身体，看见了全新的思无涯。

絮尧也看见了他。

思无涯泪眼汪汪，一双凤眼透着红，但却再无以前那惹人垂怜的媚态，他撇着嘴委屈地看着洛知谦，洛知谦一眼能感觉到这确实思无涯。

可这张脸还是变了。

洛知谦有一瞬间的愣神。

这是思无涯，但他却已经不知道这是男相的他，还是女相的他。

思无涯从前那股与与生自带的妖孽和邪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灵秀俊逸，有几分柔弱飘逸，但更多的还是刚强坚毅。

他似乎定性成了男子，还要比以前要高了些，都到了他的鼻尖。

他有些风雅，新的竹袍衫与这竹海很相配，周身自的多出了些不俗之气，看上去真如一节活的竹子在这，那双凤眼还在，眼里的灵气还在，头上簪着的金饰也还在。

只是洛知谦还是能看出来，这不是完整的他。

“……没事，没事，你回来就好，你就回来就好……”但洛知谦还是松口气安慰道，“是你就行，是你就行……”

不管思无涯变成什麽样子，他都认得。

“主人……”思无涯唤他，望着他无地自容。

洛知谦摸摸他的头，又摇摇头，“什麽都不用说了，是你就行。”

“我只要你。”

“主人……”

絮尧在旁边看着两人，他们欲言又止要语不语的，她没有打扰，背过身放了玉腰奴出来听它说祭百带来的话。

片刻后，她见两人都没说话了才问道：“恢複好了吗，好了我们就走吧。”

“嗯？”

“祭百说贺兰瑜他们在定波山了，我们去那和他们会合。”

“师兄？不是在灵都吗？”洛知谦疑惑。

絮尧看他，平静道：“距离我们出来已经过了七天了。”

“啊，这麽久了……”洛知谦没感觉，“师兄他们去那做什麽，灵魄们安顿好了？好了不是该回宗里吗？”

絮尧安静几秒，迟疑了下才含糊道：“嗯……云翩的剑好像出了点问题，总而言之我们先去吧，去了就知道了。”她变化出赤淩剑。

“嗯，好。”洛知谦不再多说，应下，走过来牵回她的手。

还是十指紧扣。



灵都（21）

祭百是放了玉腰奴去通知絮尧带洛知谦过去的，他没有回万善堂，也不打算现在就回万善堂。

他独自从竹林走回万善堂，经过整个灵都。

皎洁的月光躲在云层里，今晚似乎格外沉闷，有些清冷。

长长的影子倒影在地上，光晕落在脚下，长街寂寥。

夜黑风高，祭百一步步朝絮尧白日里记下的方位走，深夜的灵都没有行人，但很多亮着灯光的店家都还在。

来时漆黑的路上很静，走到这有光的地方时却传来了叫声。

凄凉的哭喊声，和拼命的挣扎声，以及兴奋的咒骂声。

祭百步伐健稳，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这些人身后。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他们背后的铺子前无一不挂着“灵丹出售”的字样，地上的笼子横七八扭的散落，斑点的血迹到处都是。

粘稠的血污干涸后又溅上新的，周而複始。

作俑者视而不见，甚至变本加厉，喜上眉梢。

祭百清楚的看见月下他们癫笑的嘴脸。

他们猖獗得意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个人类，更像是个妖怪。

像他们人类自己口中，“不正常”的，“恐怖”的妖怪。

手中的长刃麾下，刺下，扎入灵魄的身体里，一刀又一刀，像是故意折磨一样，每一刀都不是让它们死的力度，还能让它们叫出声。

这些兽类灵魄体积很小，叫声真如贺兰瑜所说，像人类的婴儿一样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