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千绪肯定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他从魔域匆匆赶回，进到水幽居便看到消失已久的秦又见，问了才知道千绪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碧云山。

说不失落是假的。

她回来了，可先去找的却不是自己。

这至少表明在千绪心中林寒铮要胜过他。

“没有。”千绪一如既往抹去少年眉心的愁绪，“就是修炼到了瓶颈，说起来，我这个做师尊的也没认真教过你什麽，你不如——”

“不要。”意识到她要说什麽，池清随抢先道:“我不会离开师尊，师尊闭关多久我便等多久，十年百年都是如此。”

“想什麽呢？”千绪难抵少年之热忱，“我是想说，你不如平日里多与林掌门走动，有些东西他懂得比我多。”

也算是促进师兄弟的感情。

林寒铮对自己这个小师弟一向照顾有加，师尊看上的人必有长处，这是必然的。

“不错，清随，我閑暇无事，你若同意，我便时常去水幽居探望。”

这仙山本是他林寒铮的，却被他说得自己才像客人那般。

池清随一直觉得林寒铮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同千绪很像的人。

温柔强大、不乏真心以待，这两个人站在一处，实在是分不出高低。

当然，在他心里早已为这排名下了定论。

“师尊若是闭关，弟子定然也是好好修炼。”池清随说。

他大概知道千绪为何急着修炼了，梦境中看似虚假的场景是属于千绪的过去，那些过去抹不开散不掉，千绪的人生逃不过，也躲不了。

她迟早有一天是要面对那些所谓正义的天道。

池清随从不觉得世上有正义，直到遇到了千绪。

这个满身都是柔和的人将自己于尘世间唯一的眷念渡给了他，于是他终于能体会到世间冷暖情义。

可是在不久的将来，这人将会消散，被高高在上的天道以莫须有的罪名除去。

他接受不了，也不会去接受，他知道千绪的无力，也将为其倾尽所有。

池清随自己都不明白为什麽他会想得如此多。

或许是因为使用着对方的魔骨，心里总是带有愧疚和亏欠的。

“有师尊在呢，不需要你如此拼命。”千绪垂下眼眸同小徒弟对视，“随心而动最要紧。”

“我的心在师尊这里，跑不了。”池清随挽着千绪手臂，笑道:“正月初一没能同师尊一块过，以后可要补回来。”

“嗯，会给你们补回来的。”

徐念禾从外走进来，看到三人愣了一下，“仙君回来了？阿随可是念叨好久，日日坐在水幽居门口观望。”

这本是夸张的话，池清随也不反驳，等待着千绪的回应。

“闭关期间我也很想你们，尤其是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您要这麽说，清随该伤心了。”徐念禾帮腔道。

“是吗？”千绪故意凝视着池清随，从对方眼眸中看到一丝窘迫，“那看来以后是离不了阿随了。”

离不了更好，池清随巴之不得千绪一辈子守在他身边，反过来他也能欣然接受。

他希望能和这个人长长久久，不论是以何种关系。

第 43 章

玉京子死后各大门派安生了许多，千绪却总也忘不掉她消散前留下的那些话。

如今云霄界一半掌控权在她手，还有一半在天道手中，甚至于天道已经开始有所行动，将从各大门派出手将人同化。

对此千绪目前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想不到，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使自己变得更强，至少强到能够将掌控权完全握在手中。

池清随和徐念禾进来时千绪正坐在院中那棵花苞绽放的桃树下收集着花瓣。

两人刚从山下回来，带来了不少人间美味和小玩意。

“仙君这是做什麽？”徐念禾将散发着香气的桂花糕塞进池清随手中，好奇地蹲下身子。

池清随嘴里还塞着几块糕点，也将头伸了过来。

“酿酒。”千绪将刚收的花苞一朵朵铺开，道。

“桃花酒？”池清随将手中糕点一放，已经蹲到了千绪身边，惊奇问:“师尊会酿酒？我怎麽不知道？”

千绪白皙的指尖正掐着粉色桃花，轻声道:“我许久没酿了，你想尝尝？”

池清随点头，将一块桂花糕送到千绪唇边，笑道:“我十六了，可以喝酒的。”

“你想喝我自然也不拦着，从前寒铮和……他们也是从小便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