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铮不出意外点点头，“嗯，在观灵中的池清随虽然出手很隐晦，但当时的他确有法力傍身，且……应当是魔修。”

千绪轻点头，道:“阿随天生废灵根你也知晓。”

“不错，所以我怀疑当时的他或许是被人控制附体。”林寒铮道:“师尊不必担心，我会亲自去查。”

千绪道:“总不是什麽事都由你出马，此事我查，牵扯上魔修的事，我还可以一并将郁宁之事调查清楚。”

“我——”

“寒铮，我有事需要你留在仙山。”千绪柔声道:“我写了一些有关神芝草和仙心果培育的树，希望你能按照上面来试验一下看能否在仙山培育出来。”

林寒铮点头，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再者，还有几本我写的有关帮助废灵根集气的书籍，你帮我留意招几个先前要求的人入仙山，可暂时让他们尝试修行，虽不及洗髓丹作用，但对根骨不错之人也有一些作用。”

“若是培育出两味药草，便炼制洗髓丹助他们修炼，事后他们是否留于仙山由你决定。”

林寒铮接过话，“师尊便如此信我？”

他记得这人不久前才告诉他，不要相信任何人。

千绪点头，“我信你看人的眼光，选人不用选好，要选对，明白吗？”

不是什麽废材她都愿意去帮助的，这样岂不是乱了世道规矩。

道理林寒铮都懂，也全部一一应下。

“至于阿随。”千绪顿了顿，“这孩子心眼不坏，就是藏着太多秘密，但我知道他总归是心善的。”

有些人看不透，是因为藏的事情太多不愿表露，有些人能看透，是因为所思所想都能挂在脸上。

池清随大概就是中间人物，犹如在云里雾里，什麽都看得见，也什麽都看不清。

林寒铮和自己这位小师弟接触不多，但千绪看人从未出错，他信师尊，也连带着池清随一同信了。

“弟子知道了。”

第 18 章

推门走出去时，屋外雪已经停了，刺骨的寒风吹乱了少年的发丝，池清随肩上落了一层薄薄积雪，长长的羽睫上皆是水气，好像就连那双清澈漆黑的瞳孔都被寒气蔓延着，多了几分柔和。

他身后是铺天盖地的白雪，少年脸颊冻得发红，依旧站得笔直，落寞无神的目光在听到开门声时一亮。

“师尊？”

千绪看着池清随朝她走来，恍惚间想起。

很多，很多年以前，也有一个人这般等着她。

那人说:不论如何，断不会为苍生而舍弃一人。

他说:每一个人都是苍生中的一员。

千绪本想得很简单的，她不曾同那个人一般有多麽大的报複，只知道那人说出这些话时心跳漏了一拍。

于是她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以一生的气运来赌。

赌他会将自己放入那苍生中。

可是后来的有一天，神域界经久不散的风吹散了两人的情谊，天道说这是命，要她认命，拿命。

从前一条直线上的人，她仰起头却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

池清随直直朝她走来，眼眸中皆是水气，“师尊怎麽了？”

过去种种转瞬间沖淡，千绪为少年抚去肩头的雪，道:“没什麽，只是觉得冬日太长了。”

可云霄界的冬日分明才刚到。

池清随知道千绪心事多，同样的，千绪若不打算说，他也不会刨根问底。

千绪伸出手，那双手太过白净，仿佛染不上世间任何一丝污秽，池清随抓住她的手，两只冰冷的手交叠在一块，似乎就能变得温热。

“抱歉，等很久了吧。”千绪又恢複了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池清随盯着两人相交的手，发了一会呆，才道:“没有。”

两人延着风雪铺成的路走着，池清随擡眼，只能看到她的半边侧脸，千绪唇色很淡，神色一如既往平静，周身又是一股冷冷清清之气萦绕。

池清随移开视线，偏过头看着远处银装素裹的院子，问:“师尊认识问泠上尊？”

千绪的声音很轻很轻，“从前听说过。”

池清随方才已经在屋外将乐行上尊是谁打听了个明白，又问:“她一直都是仙修吗？”

千绪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顿足道:“自然，仙魔不能同修。”

那他上次遇到的又是什麽情况？

池清随有那麽一瞬间对自己産生了怀疑。

上次的魔修分明是今日所见上尊无疑，当时她出手一招一式皆是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