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76)
作者:枝呦九
于是,兰山君在宴席上便没有人说话了。她今日也不是来寻人说话的,她坐在席面上,正襟危坐,腰背挺得直直的,不愿意给老和尚丢脸。
她觉得,皇太孙应该会来的。
今日是赏花宴。但宋家三个儿子都没有说亲,说是赏花宴,其实更多的是相看姻缘。单说是给自家三个少爷相看肯定不妥,于是又广发宴贴,请了半个洛阳显贵。
为了避嫌,今日是男女分席,但两边相隔不远,中间用扶疏花木隔出来影影绰绰的屏障,清雅得很。
镇国公府在这席面上如今并不显眼,今日各家都忙着搭讪,也没有人来她们这里。朱氏心里不痛快,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带着慧慧去宋国公夫人面前说说话才是。
她小声对慧慧道:“你瞧,多少人过去,我带着你去,并不显眼。”
兰慧扭开头,朱氏无奈,又看兰山君,“你要不要跟我去四处看看?”
兰山君摇头,“母亲,我还是坐着喝点果子酒吧。”
朱氏恨铁不成钢,只能作罢,又闷闷的喝起酒来。而后羡慕地看向宋国公夫人那里。
那里人山人海,跟她这里的寂寥倒是完全不同。
她看了一会,突然眉头一皱,看向兰山君,小声道:“虞国公家的小女儿跟你平常动起来说话的时候很像。”
兰山君本是在等皇太孙,闻言一愣,朝着人群里看去。果然看见了虞玉。
这时候,她还没有成为宋家二少夫人,也没有跟自己斗心眼,此时正一派欢喜模样跟宋国公夫人说话,言行举止,爽利得很,又大大方方的,很让人喜欢。
兰山君温和的模样是学着母亲的,利索的模样是学她的。
两人虽然不对付,但兰山君很喜欢她的性子。
她就学了。但没学到精髓。
她别开目光,笑着道:“许是性子相似。”
朱氏觉得稀奇,“这可真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她是两姊妹呢。”
兰慧不高兴了,“我跟六姐姐才是亲姊妹。”
朱氏好笑,“又没说你们不是。”
不远处,皇太孙和齐王世子魏王世子一块来了宋家。
他是“被”拉着过来的。
齐王世子看中了宋知味,魏王世子看中了宋三少爷。他们都愿意来给宋家脸面。但两人单独来未免明显,便都找他做借口,让他跟着一块。
皇太孙笑吟吟答应了。他们这般的身份,又是成家了的,却不好往底下去,宋国公便恭恭敬敬的带着皇太孙和齐王世子去楼上歇息——魏王世子没有成家,拉着宋三去底下凑热闹了。
这座小楼隐隐约约缀在宴席后面,并不起眼,但打开窗户,却能将席面上的点点滴滴看清楚。
等宋国公出去,齐王世子齐柏小声对皇太孙道:“大哥哥,听闻你在招揽郁清梧?你到底是怎麽想的?郁清梧……怕是不会受皇祖父重用。”
这话的意思很是明显。郁清梧是邬庆川的弟子,邬庆川曾经说出他继承了自己所有的志向后,这个人在陛下那里就已经不清白了。
皇太孙笑笑,他有时候也不太懂阿柏是怎麽想的。明明他和齐王叔是不死不休的关系,阿柏却又有时候隐隐站在自己这边说话,好似他们才是一家。但你要说他什麽都不争,真的站在自己这边,他又四处拉拢朝臣,毫不避讳。
皇太孙便道:“我看过他的策论,即便非良木,却也绝非庸才,又做事勤恳,处事不死板,我瞧着还算是好。”
又道:“再者说……”
他也做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道:“总归是邬庆川的弟子,与我……邬庆川与我不亲近,但是能拉他的弟子一把是一把吧。”
齐王世子就不说话了。他听父亲说过当年的事情,知晓先太子一心变法,最后被陛下厌弃。
父亲还说:“好好的皇太子不当,我是不懂他怎麽想的。还变法——变什麽法?天下本就是太平的,本就是盛世,他偏说不好,要搞出许多事情来,你皇祖父能高兴?”
邬庆川是背弃了从前的自己才回到洛阳,那郁清梧呢?
他作为邬庆川的亲传弟子,可曾背弃了自己的志向?
齐王世子很是担忧,“你别被他骗了。”
皇太孙忍俊不禁,拍拍他的肩膀,“阿柏啊阿柏,我能被谁骗?”
齐王世子叹息。
“他那般的人,不过是蚍蜉撼树。但他这般的人,一旦走近了,许就能发现些许好处。”
先太子难道是一出生就要跟皇祖父对着干吗?他也是被身边的人一点点影响的。皇祖父高高在上,看不起一个郁清梧对读了二十多年圣贤书的孙儿影响,但齐王世子却身处洛阳之中,见过了太多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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