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冷首辅和离后(13)
作者:慵不语
像谢府这等人家,自不会疾言厉色的呵斥苛责儿媳。
但如此不避人的做法,也无疑是在落江晚月的面子。
谢府的下人皆在议论这位过门不久的夫人,江晚月却恍若不知,每日只安静坐在窗畔,凝视着池中的凋零残荷,脑海中掠过的,仍是初见谢璧时,谢璧立于舟中,群鹤环绕而飞的场景。
她未曾想,安安静静养鹤,也能惹出这麽多事端。
好在那些鹤也有下人照料,也算得个清净。
江晚月心思又回到了谢璧身上。
经了今日的插曲,谢璧会不会对她生了厌?
昨夜之后,她不可避免的对他多了期待,想和他拉近距离。
可这才第一日,就成了这番模样。
以后他们二人的关系,会不会戛然止步,或者回到最初?
甚至……比最初都还不如。
江晚月心中一酸,指尖颤了颤,几乎要落下泪来。
正在此时,房门被敲了几下,秋璃开门,来得竟然是谢璧贴身的小厮竹西,后头还跟了个郎中,竹西笑着对江晚月道:“姑娘落了水,郎君不放心,特意叫来家里的郎中给姑娘瞧瞧,开些温补的药,免得落下病根。”
江晚月擡眸,屏息道:“这郎中,是……是郎君叫来的?”
竹西笑道:“当然,郎君特意吩咐的。”
江晚月怔了怔,她没曾想到,走后的谢璧,竟然还惦念着她的身子,会特意想着请个郎中给她瞧瞧。
江晚月鼻尖泛酸,只要是和谢璧有关之事,她的眼皮子就很浅,动不动就想要流眼泪。
恰逢此时,竹西又笑着说:“这也是郎君找出来送给夫人的,还说既然夫人喜欢鹤,不若就将这砚台送给夫人吧。”
江晚月低头。
竹西捧着一个端雅莹洁的端石砚台,砚面上刻了栩栩如生,细颈高擡的鹤。
江晚月站在原地半晌,才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接过这刻了鹤的砚。
这是谢璧送她的礼物。
本以为那福字,是二人仅有的缘分,没曾想,他们竟成了夫妻,更未曾想,谢璧会如此有心,特意送她一方鹤砚……
纵然他当时语气冰冷急切了些,可也是担心庆官的安危,事后他还想着为自己寻郎中,送鹤砚……
江晚月的指尖轻轻拂过鹤的羽毛,端砚坚硬,可她的动作却甚是爱惜,怕惊醒谁的梦境般轻柔。
第06章 第 6 章
*
次日一早起来,江晚月就觉得头脑昏沉,秋璃摸了摸她的额头,登时惊诧:“夫人,你这是又烧起来了。”
江晚月点点头,强撑精神道:“无碍的,昨日郎中已经来过,留下了几剂药,你熬煮了就成。”
秋璃不忍道:“夫人,要不咱还是趁此机会,找个好点的郎中太医瞧瞧吧,您身子一直虚着呢……”
自从夫人暗中离京去了九悬湾一趟,身子一直是虚着的,咳喘到现在都未好,整个人也愈发清瘦。
之前夫人瞒着府邸的人,郎中都是悄悄去外头找的。
如今凑着这次受寒,不若一起都瞧了。
“无事。”江晚月睫羽垂在苍白的脸颊上,她轻轻咳了咳,安抚秋璃道:“先将药煮了吧,要看要过年了,别再惹事。”
东都规矩多,特别是到了年节,更是有诸多讲究。
江晚月也渐渐察觉出,谢府之前虽是簪缨高门,可自从谢父去后,谢府渐渐成了空壳。
可越是在此时节,府中越是讲究避讳。
这还是江晚月到谢府后的第一个年节,她不愿在此喜庆之日病恹恹惹婆母心中不快。
再说她的身子向来强健,虽受了寒,想来也不至于如何。
江晚月眸光掠过那方端砚,唇角轻轻上扬。
她如今已是真正的谢氏妇。
谢璧送了她一方端砚,她也想送他些心意。
匪报也,她所求的,是永以为好。
这几日北风呼啸,东都又降了温,外头处处是冷意。江晚月站在窗前,脑海里反反複複掠过谢璧上朝时的身影。
从穿衣官袍到车轿随行,谢府都有专人去操持。
可总有些细节,是他们未曾考虑到的。
谢璧向来是亲自手持笏板,冬日天寒,在车轿中还好,从宫门下了车走到上朝的太极宫里,还要很长的一段路,若是带着手套,又不太庄重雅致,可那笏板是白玉所做,冬日里定然冰寒。
江晚月脑海里倏然划过谢璧堪比白玉的指尖,唇角忍不住轻轻上扬。
她忽然想起,该给他送何物。
江晚月花了两日的时辰,选了块墨蓝色的绸缎料子,按照笏板的大小特意缝制了放置的囊袋,江晚月仔细端详了片刻,又在外侧细致的绣了只鹤,点缀密密的福字纹,在最上端缀了可以抽拉的月白縧穗,每次取拿都甚是方便,整个缎囊清雅端凝,护了上朝的笏板,也免了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