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冷首辅和离后(127)

作者:慵不语


那时,她着魔一般想多听几次,还特意找出不少含了她名的诗,佯装请教去问谢璧……

可方才这一声,倒好似他早已在心里将这二字念过了无数遍,将醒未醒时瞧见她,意识未清脱口而出。

谢璧叫出江晚月的名字,才缓缓转醒,他下意识地整理仪容,披上外衫,从床上起身,低声道:“冒犯姑娘了。”

他不愿让她看到狼狈模样。

方才隐隐约约,看到她站在床头,恍然之间,似是回到了婚后岁月,他一时忘了今昔何昔,脱口而出了她的闺名。

可那名字,本不该是如今的他来唤。

“是我冒犯大人了。”江晚月察觉出房内异样的氛围,飞快退了几步,打开门窗,隔着帘子低声问候他道:“听说大人病倒,是为我造船取绳,去了山中,我不知大人竟亲自制绳……大人卧床了这麽多日,民女却今日才来探望……民女失礼……”

她的谢意很恳切,还有本不该如此的惶恐。

可他……是她从前的夫君啊。

两人曾嬉笑过,也曾在夜里共枕相拥过。

她一口一个民女,恨不得把他推得越远越好。

谢璧心头涌起一阵酸楚涩然。

他见到她,才知晓有多想念她。

她来见他,他心头怦然雀跃,但他不愿她专门为谢他,跑来这一趟……

谢璧收拾好心头情绪,将帘子掀起:“我无妨——那些事是竹西告诉你的?”谢璧故作轻松,笑笑道:“真是多嘴,此事于朝廷有利,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知晓,大人是为了朝廷,也是为了天下的女子。”江晚月顿了顿,眸间有毫不掩饰的赞赏钦佩,轻声道:“民间女子都说,大人有这番心性思量,甚是难得。”

她此时望着谢璧,有种前所未有的奇妙之感,经了此事,江晚月愈发断定,谢璧和她,有着同样的心性想法。

若是未曾有过那门婚事,遇见这等男子,也许她早已芳心乱撞,可如今她却清楚知晓,和她性情一样的人,也并不一定适合做夫妻。

与谢璧和离重逢,她反而有机会换了个角度去重新认识这位前夫。

他的才情,他的担当,都让她极为赞赏钦佩。

她对他已无男女之情,这份欣赏之心,反而更是纯粹。

谢璧待人,有一份与生俱来的悲悯,也有恰到好处的疏离。

他们本该是同一种人。

他们可以做同僚,可以做知己,唯独不必做夫妻。

谢璧凝视江晚月,她的眉眼间都是坦蕩。

她并不会刻意拒绝他的帮扶,也用恰当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他们似乎,真的成了一对儿互相欣赏的官民,可他……是否配得上这份坦蕩?

两人相隔甚远,浅浅聊了几句,江晚月便出言告辞。

谢璧动了动唇。

在东都时,但凡自己身子不适,她温软的身体会紧紧贴着自己,湿漉漉的眼眸满是忐忑紧张,怕他夜里高热,小手还时不时探他额头……

他此刻,浑浑噩噩,脑袋发沉,想来已经热起来了。

可她柔软微凉的掌心,再也不会覆在自己额上了……

谢璧心头一阵酸涩的悲凉,可他也晓得自己没有理由再留下她,谢璧站在廊檐下目视江晚月身影远去,待到那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怔怔收回眸光。

她走了。

她是自己从前的妻,可他如今才发觉,她的背影,竟然甚是陌生……

从前的自己,从来没目送过她的背影。

他不知晓她的背影竟如此纤细单薄,连肩头都是笔直孱弱的曲线。

这样的她,本该被人呵护爱惜。

*

崔漾这次来潭州,一是为了送竹看看好友,二也是奉朝廷之命,去看望在江陵前线附近的关越军队。

东都落入北戎手中,关越驻军在东都以北的江陵地带,和北戎虎视眈眈,虽也偶有摩擦,但互有胜负,谁都未曾占到便宜。

谢璧问道:“朝廷对关将军是何态度?”

崔漾苦笑:“朝廷外是何相,内是蔡公公,你离朝廷才几日,就忘了那些人的心性了吗?朝廷对关将军很是忌惮。”

谢璧道:“如今继位的是少帝,我知晓陛下脾性,他在东宫时便立意革新,蕩清弊政,朝廷总该有新气象的。”

“如今南迁,人心稳定后才能谈其他,陛下再不喜何相,还不是用了他?毕竟从你父亲卸任,这麽多年都是他一手遮天,朝廷官员都是他的私党,如今少帝也要拉拢他。”崔漾对朝局看得很深:“再说逃难路上,陛下和高官仰仗军队,自然巴不得将强兵勇,但如今嘛……南北割据,一时倒也打不起来,北戎和关将军一来一回几次交手,出银子的是朝廷,倒是扩充了关将军的军队,虽说这军队也归朝廷管辖,但陛下心底总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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