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冷首辅和离后(111)

作者:慵不语


谢璧垂眸望着竹笛,摇头轻笑。

*

那日瞧见的简陋竹匕,还有那简单的胭脂一直在谢璧脑海里徘徊,他并不觉得这物件寒酸,相反,觉得很是衬江晚月。

如同竹影清风,不染凡俗,却又实实在在属于凡尘。

但他还是想让她用些好物件。

谢璧特意给江晚月打了青玉胭匕,望去和她从前用的竹匕倒是差不多,又顺带去买了些上好的胭脂。

从前是夫妻时,他也从未亲自给她买过胭脂水粉,也并未曾留意她平日用的物件。

如今买了送她,谢璧反而有几分不自在,贴在胸膛前的胭脂,宛若一团灼灼的火焰,滚烫得让人手足无措。

他如今的身份立场,来送这些物件似乎甚是不妥……

可他并未曾多想,他只是晓得了世上有好物件,有些女子每日都在用,而江晚月,也许从未拥有过……

如若自己不送她,想必她也不会特意去寻来用上一用……

压下心头的忐忑纷杂,谢璧朝江晚月的院子走去,没曾想刚走进院落,还未曾进去,就被两个穿粉裙的少女拦住了去路。

谢璧认出了,这两人是笛儿和阿文,都是江晚月的好友。

阿文立刻上前请安道:“巡抚大人,这儿是江家的院落,如今只有一女在此居住,不方便见外男……”

笛儿看他要走进院子,眸光也有几分慌乱:“大人请留步,如今晚月一人在家,大人若是有事,不如让她改天亲自去拜见。”

谢璧微微怔忡,此时倒愈发明了自己的身份。

在旁人眼里,如今的他纵然官至巡抚,于江晚月,却不过是一外男。

一个连她门槛都不便踏入的外男。

他有何资格,去给她送胭脂,送首饰?

这是夫君该做的事,从前他有夫君之名时,他从未想起去做,如今已无名分,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徒惹是非?

谢璧压下心头的酸涩,目光扫过二人:“无妨,我本也无事,不必让她再来。”

顿了顿,谢璧又道:“你们是否去过京城?”

他记得江晚月的两个朋友从碧胧峡来京城寻她,若是没记错就是阿文和笛儿,只是那时他忙着去处理秦婉的事儿,并未和她们一同出去。

笛儿快人快语:“是啊,当时晚月还在京城夫家,我们是去看她的,谁知她那夫君,连面都未曾露……”

谢璧望着二人,心里涌起几分空落落的酸涩。

这二人是江晚月从小的闺中好友,自己和她夫妻一场,可她们却并不晓得自己是何人,江晚月也从未像好友提起过自己。

倒像是他从未出现过,从未和她亲近过……

这曾经是他刻意要求的,让妻莫要张扬,莫要告诉旁人和谢府的婚约,免得节外生枝,引起祸患……

可射出的箭终究扎在了自己身上,如今真的瞧见她的好友,又看到她们对自己茫然无知,丝毫不识的模样,心里又止不住的难过酸涩。

*

秦婉已许久未曾接到丈夫的讯息,山高路远,她也不好打探,只能让父亲通过熟悉的官员打听,谁知近日,秦婉却忽然收到一封张小公爷给的信,信写得很简短,大约是说自己染了时疫,战时缺医少药,已是一病不起,很想让秦婉来照顾。

秦婉看罢,一阵天旋地转,立刻便要收拾行囊前去。

但还未成行,已有人来报,说是张小公爷已经去了,且时疫严重,让秦婉不必再去了。

秦婉晕倒在地,醒来后大哭了一场。

突遭战乱,她倒也渐渐觉出张小公爷是自己的依靠,想着以后安安稳稳,和张小公爷过平静的日子。

可偏偏这个时候,天不遂愿。

秦婉的眼泪,是为了自己的丈夫,也为自己未知的命运。

她也不晓得为何会有这等事落在自己头上,为何上天如此不公。

秦淩叹着气,安慰女儿:“这都是命,姻缘是命定的,你如今的境遇也是命定的,你也莫要怨天尤人了。”

秦婉擦干眼泪,擡起头道:“爹,就算姻缘是命定的,女儿的姻缘本来就不该是应在他身上,女儿本该和谢家郎君是一对儿,只是当初他娶我嫁,徒留遗憾……”

秦婉喃喃道:“如今他已休妻,我也是孑然一身,这也是上天让我们再续前缘,女儿想去碧胧峡寻他,”

秦淩听得直皱眉:“荒唐,如今战乱刚刚平息,没那麽多规矩,但你毕竟是张家妇,你老老实实在家守一阵子,待守期过后再说!况且谢大人如今的心思也不在你身上,他勘察水利头一个便去碧胧峡,你觉得是为何?”

秦婉心里一刺:“她不过是乡野之女罢了,既已被谢家驱逐,他又怎会回头?再说,我有的是法子让她翻不了身,再也不能得嫁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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