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头疼。

墨无疾如此理直气壮，她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许诺了他什麽。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明明什麽都没说过……

不是没有收到过旁人的示爱，有羞涩含蓄的、有直白热情的、有庄重严肃的……

但是，没有遇到过这麽……

晚云灼难以描述墨无疾给她的感觉。

明明一举一动都带着十足的强势意味，但她却不觉得抗拒。

墨无疾说完，也不等她回应，十分利落地转身就走，和玉无凭一起离开了。

晚云灼在树干上默然坐了片刻，不知道自己该是什麽心情。

一阵风吹过，扶桑神树的树叶哗哗作响。

她垂头，看向手中的小魔狗，伸手轻轻捏了捏它的耳朵。

突然，仿佛是开啓了什麽开关似的，那小魔狗一个激灵，原本软趴趴的耳朵立了起来，小脑袋一歪，尾巴摇得飞快。

它张开嘴，却没发出狗叫声。

墨无疾那懒散中带着一丝郑重的低磁声飘出来，在窸窣树叶声中，随风落入她耳中。

“骗你的，不是灵识。”

“若需要本座，对着它叫本座名字，本座立刻就到。”

“还有——”

“不準称呼本座为狗，否则本座绝不会出现。”

第48章 48章

离开大衍谷后, 晚云灼第一时间就带着昭明去了玉有寄那里。

不出她所料，玉有寄说，昭明是上古神兽, 不属于下界, 他无法测算与之相关的事宜。

于是，只能采取一个最慢但是有效的办法：

晚云灼派了一支赤云军精锐, 让他们护送昭明走遍人族各个地方, 看昭明是否能感应到自己丢失的那缕魂魄所在。

这段时间，晚云灼便在人族王宫里处理族务。

除了会被晚月吟时不时找茬骚扰以外，一切都还算顺利。

但是，晚云灼的神经，却从未有过片刻的松懈。

太安静了。

仿佛山雨欲来之前的宁静。

这日，在处理族务的大殿中, 晚云灼同莫紫微一道讨论和鲛人重新修盟约一事。

晚云灼看完鲛人递来的条约, 还比较满意。

鲛人提出, 愿意以市价的一半将其物资售卖给人族。

正是花流朱所允诺的。

看来，他在鲛人那边混得还不错，至少已经取到花辞镜的信任。

而莫紫微则沉默不语。

晚云灼注意到了, 便问莫紫微：“师父, 您怎麽了？”

莫紫微叹了一口气：“陛下, 依臣看, 倒不如趁鲛人如今忙于迁都, 派兵……”

晚云灼打断莫紫微, 语气平静：“师父, 此事议过多次, 不必再提了。”

如今，在人族, 分为了主战派与主和派。莫紫微知道晚云灼和魔族暂时处于友好状态后，一直在劝她借机吞并鲛人，然后再压制魔族，从而一统下界。

莫紫微一向直言直语，不肯让步：“陛下，你之前说，寻得金乌子，可解下界困境。可如今，金乌子寻到了，却无甚用，还要帮她找什麽魂魄。既如此，为何不抓住眼下这大好时机呢？”

闻言，晚云灼眉心微蹙。

从大衍谷回来后，她已心平气和地同莫紫微说过：

大衍谷之行，让她觉得很不对劲。

当年，玉衍神君明明为下界派出十只金乌子，而如今仅余一只。

且，扶桑树上的那八只，身上都有伤口，明显是被人故意封印的。

如果是为了争夺灵气，那麽，人族的对手，根本就不是鲛人或者魔族，而是极有可能是——

“陛下，你之前说的那些，臣都听进去了，可是……臣觉得是危言耸听。”

莫紫微十分固执，并不赞同晚云灼的想法。

“那八只金乌子，就不能是生病了麽？哪有那麽多阴谋诡计？”

晚云灼反问：“若只是生病，那为何在下界史书记载中，从来都只有一只金乌子？”

就像是，有人故意抹掉了另外九只的痕迹。

莫紫微张嘴，还要再说什麽，但见晚云灼放下手中朱笔，随着笔落案面发出的清脆磕碰声，她眼神犀利地扫过来，宛若泛着寒光的利箭。

她一身是往日惯穿的绯曛色衣裙，并未着人皇衣袍。

但是，当她一脸肃容时，身上的清冷之意，便显得凛冽起来，周身散发出不容置疑的权威。

“莫卿士。”她淡淡开口，换了称呼，“若对孤不满，你来当这个人皇？”

莫紫微一怔，忙起身，敛衽垂首，跪下：“陛下息怒。”

晚云灼挥了挥手，让他走了。

莫紫微刚离开，昭明进来了。

察觉到晚云灼身上未散的威压，昭明垂手而立，怯怯地低着头，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