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金枝(77)

作者:空留


槐花飞奔上前想处理公子的伤口,言十安推开她,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笑着把血淋淋的手臂伸出去给她看:“当年您划伤手臂,只要您就医,您说什麽我都答应您。现在我把自己划花了,您在意的却是我宁可自伤也不再听您的话。母亲,您对父亲情深意重,可是对我,您真狠心。”

扯过槐花姑姑手里的软布将伤口随意一裹,言十安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背对着她道:“您不能动她,她的七师兄是文人中极富盛名的成二公子成均喻,五师兄是燕西郡太守旷景,这样的师兄她还有很多个,便是她身边的仆妇也是身手高强之辈。而她本人,心思之玲珑缜密我毕生仅见。有她相助,我成事的可能性大大增加。您即便不喜,为了大业,为了父亲的血仇也忍一忍吧。”

妇人走到门口,攀着木门看着他大步离开想叫住他,可就像是有人把她毒哑了,无论是‘计安’,还是‘十安’,她都喊不出来。

他们之间陌生得不像母子,像互相都想让对方不好过的仇人。

这麽想着,她再控制不住嗓子里的痒意,咳嗽声一阵高过一阵。兰花忙小跑过来端着药茶喂给她喝。

一会后,咳嗽声渐歇,她喃喃道:“他恨我,他竟然恨我。”

兰花揽着主子眼眶发红,多少年了,主子执念太深,只记着先皇的仇,却忘了孩子终是会长大的。

这些年主子苦,少主子也苦。

她擡头对槐花道:“你回吧,以后有事不可再瞒着不报。”

说完她看了看主子,又眨了眨眼。

槐花懂了,告退离开,见夫人未有其他训话心里更有了底,她之前的做法是对的,公子长大了,是该让他自己拿主意了。

***

言十安就那麽裹着被血迹浸透的软布回了家。

万霞得着消息,稍一想,告知了姑娘。

时不虞正好刚刚画完画,看着这幅以黄色为主调的画中唯一的那一抹身影,道:“从母壮子弱到母弱子壮,总有一方需得适应。若是流点血就能让话语权转移,算是平稳过度。这个过程中我们是外人,不必介入。”

“姑娘不担心?”

“担心什麽。”时不虞起身净手:“他家里的事关我何事?若是言十安这点事都解决不了,那我可就要跑路了。”

万霞放心了:“我手边有好药,让翟枝给言公子送过去。”

时不虞本想说人家哪缺好药,脑子一转就明白了阿姑的意思,便不说什麽了,同住一个屋檐下,总不能装瞎。

这麽一想,她便道:“要不,我亲自送过去?”

万霞想拦,哪想到姑娘已经打定主意了,兴沖沖的道:“阿姑,给我药。”

万霞无奈:“让青衫翟枝去就是。”

“我去更有份量。”

理是这个理,可是……

“阿姑,用哪个药?”

看着已经把匣子都打开的姑娘,万霞只得道:“最左边那个。”

时不虞打开闻了闻,打了个大喷嚏,赶紧又塞上:“阿姑,你帮我把这画收一收送到七阿兄那去,让他派个靠谱的人送到白胡子手里。”

“知道了。”

时不虞揣着小瓷瓶去了言十安院子。

言则眼睛红红,叫了声表姑娘声音都是哑的。

“伤得很严重?”时不虞根本不给他拦阻自己的机会,自顾自的推开他往里走。

言则想起公子之前的嘱咐,赶紧快走几步拦住她:“公子歇下了,表姑娘不如明日再来?”

时不虞哼笑一声,亮出小瓷瓶给他看:“我阿姑家传的神药,给不给进?”

言则一咬牙,让开了,没什麽能比公子的身体更重要。

时不虞顺利进了屋,到了嘴边的调侃在看到伤口后哑住了,她没想到伤口这麽长。

“小伤,没伤着筋脉。”刚清理了伤口,言十安额头冒汗,唇色泛白,便是这样脸上也有着浅浅笑意。

时不虞走过去席地坐下,把小瓷瓶的塞子拔了,给伤口均匀的撒上药粉。

这次,就连言则都没有上前拦阻。



第059章 换作是我

示意大夫用软布给他裹上,时不虞擡头道:“让自己受伤是下策。”

“我不能伤她,便只能伤己。”

言十安看着狰狞的伤口被裹上,应该是疼的,可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她以自伤惩诫我,我以自伤来回击她。是下策,却也是唯一有用的一策。她的心里只有那一件事,便不能容忍我心里想别的,对她来说,只有那件事是正事,其他事都是杂念,不必存在。”

大夫裹好软布,行礼告退。

言则招呼着其他人也都退下,盼着时姑娘能发挥她的玲珑心思,让公子跨过这道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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