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金枝(56)
作者:空留
“你猜,事了后白胡子还敢见我吗?”
万霞忍笑:“为了胡子和头发着想,怕是会要躲一躲您。”
“他能躲哪去,我烧了他的老窝。”时不虞把信重重的放在书案上,转身推门离开。
万霞走到门口,看着去到风雨廊上坐下趴在手臂上的姑娘,隐隐有些明白过来。
在和老先生博弈的这一局里,姑娘看样子是输了,所以这会才不高兴。
这种时候时常有之,万霞习惯了,熟练的开始哄人:“言管事刚才送来了极新鲜的鲔鱼,晚上吃鱼脍可好?”
时不虞举高手做点头状,决定以后要多多的假装生气,这样就可以多吃到几回鱼脍了,阿姑的刀功比朱家的厨娘都好,真正的薄如蝉翼,吃到嘴里,哇,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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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七月初,时不虞来京中已经一个半月,可正在追查的所有事好像都卡住了,没有丝毫进展。
罗伯有些着急起来,终于忍不住道:“公子,我们是不是太过高看她了?”
“何谓高看?何谓低看?”言十安蘸了墨继续写字:“我们在京中数年,暗桩埋了不少,路子也走通了数条,可你要说真正做成的事又有几桩?而她才来多久,若她是急于求成的人,那才是高看了她。她这般沉得住气,我反倒更相信她能成事。拿我和她年岁相当时比,我不如她。”
“可也不能什麽都不做。”
“你又怎知她什麽都未做?万霞已经连续数日出门了。”言十安放下笔:“我等得起。”
正说着话,外头来报:“表姑娘过来了。”
言十安看罗伯一眼,罗伯看懂其中的警告之意,低头退至一边跪坐下来。他是有些着急了,毕竟,他已经不再年轻。
“在忙?”时不虞对这书房熟得很,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
“下月便秋闱了,先生布置了些功课。”言十安拿帕子擦了擦手,边看向对面的人。自相识至今,她始终从容镇定,不曾有过任何改变。
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他问:“这是什麽?”
时不虞将画纸铺开:“我试着複原了抛尸乱葬岗那七人的相貌,跟你要几个画技不错的人帮忙描画几份。”
“你想查他们身份?”
“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死了七个人,这麽算下来,一年下来少说也得死六七十。”时不虞转头看向书架上满满的书:“便是为了不引起恐慌,这些人也不能全是京城的。之前我给外地的熟人去信,让他们打听打听可有长得好且失蹤的男女,刚刚收到一封回信。有。”
时不虞转回头对上言十安的视线:“会这麽快给準信,是因为前不久就发生了一件事,一个姑娘上街卖绣品,衆目睽睽之下当街被掳走。因着那姑娘长相不俗,对她有心思的不少,他们互相怀疑,闹得颇大,还惊动了官府。”
“你把他们画出来,是想找到失了孩子的人家,让他们认人?便真是他们的孩子,朱淩没露出马脚之前,我们也不知这背后是谁,于我们来说有何用?”
“我有怀疑的人。”
言十安看罗伯一眼,他说过,时姑娘绝不会什麽都不做。
把手按在画稿上,言十安也不问她怀疑的是谁,只是道:“我会让人多描几份,交待下边的人去查。”
“你的人去燕西郡以外的地方。”
又是燕西郡。
闹水匪的奉先河在燕西郡内,送走时家人的码头,时家人藏身的山寨,都在燕西郡。
言十安觉得,这一郡,当是有时姑娘非常熟的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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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井底之蛙
时不虞确实不着急。
一件翻天覆地的事若那麽容易办成,那她就不是人了,是妖。
她对自己的信心来自于自己,也来自于她离开前一晚,白胡子说的那些话。
那个时常不靠谱,贪吃得牙都快掉光的人说:天时,地利,人和皆在你那边,若论气运,世间更无人及得上你。当进则进,当断则断,不必踌躇,便是最后没能斗得过,不还有我吗?
这就是她的底气,但同时,她也绝不允许自己在这事上一败涂地,给白胡子取笑她的机会。
她有头脑,有手段,有阿兄,有这些年结识的各地熟人,若这样还输了,那未免太对不起这灾星之名。
何谓灾星?让不想他好过的人过得不好才是!
可她也没想到,转机来得这麽快。
上弦月的夜晚,他们又来到了乱葬岗。
对方熟练的抛尸,他们也在熟练的确认对方走远后,熟练的去验查尸体,并且火折子也换成了火把,匕首换成了长刀。
这已经是第三次,一行人都显出了一些不应该的熟门熟路,氛围也透着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