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卿仙骨(38)

作者:木秋池


贺风裳的表情立马由拘谨变为惊异:“仙女姐姐,你果真是仙女,竟然知道我身上有伤!”

流筝说:“你尚未修成像旁人那般谨小慎微,在华裾楼这种地方,肯定是要挨打的。”

一句话勾起了贺风裳的伤心事,她眼眶慢慢红了:“我怕髒了仙女姐姐的眼睛。”

“不要胡说八道,”流筝摸了摸她的头,“你是个好姑娘。”

贺风裳解开上衣,露出身上横七竖八的鞭痕和烫印。她尚在长身体,淤青散得快,但有些伤痕却永远留在了身上。

流筝的目光凝在她胸前发黑的环形印记上:“这是怎麽一回事?”

贺风裳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小声道:“我不能说,否则我和姐姐们都会死。”

看来是被下了讳言咒,若将某件事说出口便会暴毙而亡,怪不得听危楼和那狗屁範郡守会放心让她询问这些女囚。

流筝不再多问,为她披好衣裳,取来一瓶祛瘀生肌的药膏和一枚精巧的机括匕首送给她。

“以后若有人要害你,你就按下这里,”流筝示範了一下,“明白了吗?”

贺风裳点头:“多谢仙女姐姐。”

“我叫流筝,流云之流,琴筝之筝。”

“流筝……流筝姐姐。”贺风裳攥着她送的东西,有些腼腆地说道:“流筝姐姐,其实你和苏姐姐一样好。”

流筝挑眉:“苏啼兰吗?”

贺风裳点点头,却不肯多说了。

***

季应玄也住在听危楼的精舍中,与流筝和衆女囚有一段距离,此时他的房间门扉紧闭,屋里却没有人。

他借口回屋睡觉,转身却回到了掣雷城。

帘艮率衆首领在莲花境外跪迎,恭声彙禀近日城中发生的事情。

“果然如莲主大人所料,姜盈罗已将封锁灵力的符药投入雁濯尘的茶水中,半月之内,雁濯尘将拔不出剑,也使不出灵力,可要趁此机会杀了他?”

季应玄声音散漫:“岂能让他死得如此痛快,待孤凡间事了再与他算账,先看好他,别让他跑了。”

“是。”

季应玄的目光扫了一圈:“祝仲远呢,怎麽不敢来见孤?”

帘艮欲言又止,半晌方道:“祝先生昨天晚上回来,不知怎麽回事,跪在烈石上不肯起来,说是要……负荆请罪。”

“叫他来。”

祝仲远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帘艮带着衆人退下。

祝仲远生得俊而瘦,垂眉时有几分清苦之态,他停在华座下三步远,缓缓屈膝跪地:“参见莲主。”

季应玄不与他废话,直接问道:“向云郡的业火是你放的?”

“是。”

“孤借你红莲时,并未允你在凡间纵火。”

“此皆仲远一人之错。”祝仲远深深拜伏下身:“愿投业火而死。”

话音落,祝仲远只觉喉间一紧,被金赭色的灵光扼喉提到了半空,颈间发出痛苦的撕裂声。

季应玄真的想杀了祝仲远,却在感知到他无悔无恨、从容赴死的情绪后,産生了些许好奇。

眼底浅金色的莲花纹褪去,祝仲远摔落在地。

“告诉孤原因。”

祝仲远不敢隐瞒:“是为了救一个人。”

季应玄略一思索:“苏啼兰吗?”

祝仲远愕然擡头。

正此时,一枚莲花花瓣从季应玄袖中飘出,花瓣中传来一女子哐哐拍门的声音。

“季公子,季公子,你睡了吗,快开开门呀,我有急事找你!”

听见这个声音,莲主大人冷豔淡漠的脸上突然蹙起了眉,竟露出了一个咬牙切齿、近乎敢怒不敢言的生动表情。

只听他低低骂道:“混账东西,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这都什麽时辰了!”

说罢转身拧作一道红光,消失在原地。

祝仲远怀疑自己被摔坏了脑袋,活见了鬼:不知是何妨神圣,竟能让莲主大人随叫随到。

季应玄回到听危楼精舍中,作出一副饧眼朦胧的模样,刚给门开了一条缝,流筝便像阵风似的卷了近来。

“这真是太巧了,你也还没睡呀!”

季应玄:“……”

“我将这二十六人都问了一遍,又去翻了刑讯笔录,笔录上说她们明为接客的官妓,暗中采芳客的阳精,是为淫道邪修,我瞧着却并非如此。这些姑娘分明没有灵力,都是些普通人,且她们身上有被人虐待过的伤口,这哪像是采别人精元的人?”

“至于那位跑掉的苏啼兰,就更奇怪了。她被单独关押在更隐蔽的铁牢里,却有本事用红莲业火逃生,可见她确非凡人,若说她是邪修,倒有可能。只是其他姑娘都牢牢护着她,不肯透露她的去向,好像苏啼兰平日里对她们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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