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太子赘婿(4)

作者:溺子戏


张大夫的话没说全,却是在问元春还救不救。

可这人都拉回来了,哪有不救的道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元春咬咬牙,心道是积德了,回屋包了一百文钱拿给张大夫。

张大夫便知她的意思了,解了他的衣袍:“血是别人的,但自己的也不少,后背这道伤极重,若是再晚些,怕是有性命之忧……”

解了衣裳,元春不好待在里面,备了热水等在外头,这一忙,就是下午。

再出来时,张大夫满头的汗,他在村里拿乔,可谁都得找他看病,敬他一句神医,但他自己摸良心,就是赤脚大夫,要不是看元家帮过他,今日是决计不干的。

“受了刀伤容易感染,免不了要起高热,今夜注意着,扛过这夜,就死不了了。”张大夫胡乱讲了些,从前到他那儿的重病,一剂猛药下去,挨过头一遭,扛过前三夜,那就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好不好另说,人别死他手里就成。

元春不懂这些,全当金玉良言一一记下,张大夫又说:“药我那儿还有些,但也只有三日的量,先救急,剩下的要到镇上买……去之前再来问药方,我回去琢磨琢磨。”

元春记在心里,送张大夫出门,连着一百文让张大夫拿好。

若是些小伤小痛,对元家是不收钱的,可今日张大夫却拿了,怕是受惊不小。

先前村里有人带病入膏肓的老人到张大夫那儿救命,结果不出所料没救活,那家人便开始说张大夫是庸医,到张家闹,讹张大夫钱,还说如果不给钱,就把人埋他家地里。后来闹得没办法,那家人真半夜去挖了张大夫家的地。

那时饑荒,连口饭都吃不上,哪有钱看病?张家就张大夫一个成年男丁,他读了点书,不怎麽下地,医术使不上,家里自然就穷了,到后来还是元父借了二两银子给他,才把人打发了。

饑荒时候的二两银子多值钱?天灾祸祸,米价高攀,平日一两三石的米价涨到了一两二斗,元父借给张大夫的不是二两银子,是她家那时小半年的口粮。

而半年时日足够人死了又生。

许是又想起这恩情,临走前,张大夫叮嘱:“这人伤势不一般,瞧着不是一般人,不是得罪了人,就是不是好人,你收留他在家中,万事切记留个心眼,等人稍好些,就打发走吧,省得给家里惹出什麽祸端。”

元春谢了他的好意,替张大夫提药箱,等取了药回来煎上,日头都要下了,元春忙得脚不沾地,到竈屋用药炉把药煎上,又倒回来收拾柴房。

沾血的衣裳不能穿了,如今这人身上穿的是元父的旧衣,包扎了伤口,衣裳就穿不仔细,薄被下,薄衫里露出一小块白白净净的胸口和瘦削的锁骨,人看着不算结实,跟干惯了地里活儿的汉子比起来,身板薄得像纸片。

看什麽呢……

元春脸上一臊,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起村里的秀才每次路过河边看到有姑娘挽着袖子洗衣裳,都慌里慌张地拿衣袖遮眼睛,絮絮地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元春尴尬地移开目光,去瞧这郎君的脸——

这人虽还不知是好是坏,但长得,怪好看的。

日头下去了,小柴房里采光不好,这人瞧着灰扑扑的,却难掩眉目端正、清新俊朗,明明重伤昏迷,却睡得板正规矩,若不是脸色不好还皱着眉,真叫人看不出他受了伤。

嘴唇很薄,几乎没有血色,脸色苍白,一道不深的擦伤横上脸颊,墨发淩乱,影影绰绰地掩饰伤口,侧脸轻轻陷在枕头里,露出一段清晰的下颌线,年纪倒是不大,鼻梁很高,睫毛在眼下留下一片阴影,眼睛……

元春的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可便是这时,原本睡得昏沉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陡然四目相对,元春吓了一跳,鹌鹑似的往后缩,手都背到了身后,犯错般,一时间忘了说话。

雀鸣好像远了,落日悬阳,余晖轻流,尘埃段段,浮光浅浅。

元春顿着呼吸,等这人开口,可他并未说话,看过她一眼后,又闭上眼睛。

元春不明所以,半晌才又敢凑上去看,然后——

这人的眼睛竟是琥珀色的。

眸色比常人要淡些,他没有瞪眼,只是掀开眼帘看了下,那眼神似九月秋雨轻轻扫过门前,起初是凉,慢慢的,只剩下冷。元春说不出是什麽感觉,却无端感觉到了几分疏离,同她先前见过的人全是不同。

元春怔愣须臾才反应过来这人是醒了,可目下没了动静,又难免着急,想起张大夫那几句话,忐忑地唤了几声“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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