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太子赘婿(235)
作者:溺子戏
太子和太子妃的这场婚事,大梁上下的百姓翘首以盼许久,巷子里可以说得上人山人海,只人声鼎沸之时,江酌凝眸向她,看着她轻移莲步,缓缓向自己靠近,那一瞬,周遭的声音和人都消失了——他当初看到这身嫁衣的时候便想过她穿起来是什麽样,只如今亲眼见到时,却忽然觉得那些设想是那麽的不值一提,他缓缓朝她伸出手,握住时是十指紧扣,像是握住了往后余生。
仪鸾司和右骁卫在前头开道,进宫的仪仗连绵十里,红霞漫天。
前来观礼的百姓一个叠着一个,皆是伸长了脖子,望穿秋水,就怕错过。
只遥遥看到仪仗过来,便忍不住自发地高呼,那声音超过鼓乐喧天,如排山如蹈海,连绵不绝……
元春和江酌同座仪仗,叫百姓们一阵又一阵的声浪唤得心潮澎湃,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浓浓的笑意,在交叠的婚服之下,十指相扣。
仪仗行至宫中,江酌牵着元春的手,一同踏上了玉阶,跪在太和殿中,一拜苍生天地,风调雨顺,二拜庙堂宗室,繁荣昌盛,三拜高堂圣安,国泰民安。
两人将香火一同插进铜鼎,身受百官跪拜。
至此,大礼嘉诚。
大礼之后,便是百官宴。
太子要跟着圣上宴宾,元春便先一个人回了东宫。
四座筵开推杯换盏,玉碗琉璃觥筹交错,酒酣喝月使倒行,有人酩酊大醉,也有人神游物外,意悦言欢千盏外,灯火通明夜入怀,星月高悬,朗夜无风。
泰安帝回到养心殿时,见福吉端了药,站在外头,里头光影绰绰——
李霃吃了酒,似也沾了几分醉意,他往里瞥了一眼,明明是问:“人来了。”
福吉迟疑着点了头。
“是谁家的女儿?”
福吉低声道:“是皇后娘娘……”
李霃默了一下,端走药,让福吉下去了。
他自八岁时,被过继到太后名下,改唤太后母后,能活到顺利登基,可以说是如履薄冰。
庄皇后让她一辈子无儿无女,她便断了她的双腿,赐她鸩酒,只庄皇后死了,却依旧难消她的心头之恨。
这份恨意便延续到了李霃身上。
李霃生下来时便体弱多病,所以庄皇后才会答应庄越清将江酌送走,才会在自己临死之前,将盖有皇后金印的手书送去江家——起初太后也想让李霃死的,每日给他送的药里都掺了毒。
庄皇后死了一了百了,那便让他的儿子痛不欲生。
但后来,太后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李霃足够听话。
一个听话的太子,一个听话的帝王,太后渐渐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她忽然觉得有泰安帝这样一个傀儡也不错。
李霃喝了五年带毒的药,御医跪在他面前说的千金良方,可他从来知道,这些良方背后都是粹毒的慢性毒剂,他虽然无能,但却够狠,面不改色的吃了五年,活到了顺利登基。
只为了活命,是要付出代价的,本就不算健康的身体被毒药侵蚀,直到二十一岁时,积毒成病,余毒发作,太医跪在地上,不敢开口,但李霃还是问了。
二十六岁,他至多活不过二十六岁,甚至难有子嗣……
知道了自己的大限,李霃并不颓唐,他从来觉得能活到如今已是庆幸,何况如今还有江酌,每一日得过且过的日子对他来说都是赚的。
他已经有想卸下这担子了。
直到江酌忽然开口,唤了他一声“皇兄”。
皇兄……
或许是一辈子都碌碌无为,李霃自认有愧于天下黎民,但那一刻,他好像能为这个弟弟做些什麽……
江酌和元春在一起,本就是忤逆太后——秦王式微,李霃久病,宗室无继,江酌要是登基,那麽这个天下,便再没有太后说话的地方,太后不可能眼睁睁将手中的权力拱手让人,所以她跟李霃说了那番话,她想要一份倚仗,而这个倚仗便是皇嗣。
李霃将催情的药放在桌上,进了净室。
再出来时,那人还跪在外殿,他擡头将药悉数喝下。
“过来。”
大梁的皇后是宣平伯之女姚氏,书香门第,祖上都是大儒,姚氏受封于三年前,至今从未侍寝,闻言,姚氏从地上起来,轻着脚步走近,跪在圣上面前——
“圣上万福。”
李霃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垂眸看她——他很少看自己的嫔妃们,便是皇后也少见,今日是第一次如此近的端详,目光下,姚氏跪在地上,一身花青色的交领褥裙,衬得她如瓷白皙,明明是端庄贤淑的模样,但不知是因为灯火昏明还是什麽,无端多了几分妩媚:“知道是来做什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