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太子赘婿(2)
作者:溺子戏
只这些话来来去去,元春已经听过三四回了——许家跟她家隔着两户,探头的功夫,就能瞧见她家的新瓦。她家人多,阿爷阿奶还在,香椿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元春在村里说得上话的不多,香椿算一个,今年十三了。村里的女娃娃成亲早,嫁出去了,家里的负担能小些,所以年刚过,许嫂就开始给香椿相看人家了。
元春听着动静,面上没甚表情,但仔细看,手上动作却慢了很多。
她比香椿还大一岁。
她也想嫁人。
元春动作麻利,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把棉花和被罩分好了,拆下来的棉花晒在院里,罩子拿去河边洗。元春抱着木盆,一路步子轻快,淡青色的发带跟着轻晃。
十四岁的个子随了爹,不矮,瘦瘦高高的看起来很干练,因为常年干农活的缘故,皮肤不算白却红润有光泽,整个人如初雪后的晴阳般,散发着自然而健康的光彩,香润玉温、柔和明亮,眼瞅着就是个眉清目秀、心明眼亮的小姑娘。尤其是那双杏眼,奕奕神采,笑起来较七八月的向日还明媚,水绿色裙衫,袖子轻挽,走在河边时,又像水鸟在芦苇丛里嬉戏。
今日风很高,芦苇摇晃,河里天边零星飘着些纸钱——村里有祭山神的传统,每年丰收后都要给山神老爷烧纸钱,保佑来年五谷丰登,跟拜土地一个意思。
元春还没走近便有阵阵捣衣声和切切閑谈。开始在说收成,家里交了多少粮税,谁多谁少,夸上几句,谈着员外老爷留了多少粮食,是不是宽厚,家里还要攒多久银钱才能把地赎回来。元春粗粗听过,步子没停,寻了个不飘纸钱的位置洗衣裳。
“还是咱村好,张员外宽厚,你瞧隔壁石子坡,那是全村的地都卖给了赵老爷,那赵扒皮真不是人,吃地吞粮跟洪水猛兽似的,村里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结果饭都吃不饱,前些儿有媒婆上门说亲,张口一个石子坡险些没让我给打出去!”
元春听着心想,其实张员外也不算宽厚,给的粮食一年比一年少,村里人没少骂他,只是比起石子坡,已然好多了。
“我今日看那王媒婆又来了,许家的巴巴到村口去接,真是没见识,嫁到那种地方去,不是让妮儿吃苦吗?他家虽难了点,但也不至于卖女儿啊,换我我可不乐意。”
“这不是许家人多嘛,他家舂子明年要娶媳妇了,下头还有个小的没断奶,可不得急着把香椿嫁出去?哪像你,如今日子美,大明病了这麽多年,突然好了,还孝顺,天不亮就出门砍柴,昨儿我还见他下河摸鱼呢,乖乖,这天冷的,还是孝顺!”
“是啊,好了,都好了!”说起儿子,大明娘笑弯了眼睛,“我想着再过半年,攒些银两,就给大明娶媳妇……”
“等媳妇进了门,你就是真真正正享清福了,还攒什麽钱,你二叔家不是有钱吗,交税粮那日我可瞧见了,他家可是满满一袋米!”
“二叔是二叔,跟我有什麽干系,都分家了……”大明娘埋头洗衣,话虽迟疑,但听着不是没动过念头。
“元老二家除了种地,还有豆腐手艺,一年下来,能攒这个数……”同她说话的人用手指比了个数,语气拈酸,“你没瞧见他家那大瓦房?气派得很,比村长还厉害!”
话说到这,元春自然听出两人是谁——大明娘是她大伯娘,同大伯娘说话的是麻嫂。
大伯娘说话软绵绵的,实则绵里藏针,是个喜欢抓人鸡脚的,麻嫂则喜欢占人便宜,每次到她家买豆腐都仗着同大伯娘交好,让元春便宜两文。
元春还记得一回,她同香椿到镇上买东西,生意只能交给爹忙,七尺高的大汉不好跟娘儿们讲价,占便宜就占吧,结果刚巧元春回来了,背着背篓往里进就是一句:“麻嫂嫌贵,到镇上买好了。”直把麻嫂气得脸铁青。
不是元春小气,这人不是第一回了,第一次便宜一文,第二次还想便宜两文,每次不是得寸进尺就是理直气壮,她家做买卖又不是做菩萨,元春当然不愿意。
“元家这几年是攒了不少家底……”大伯娘艾艾。
“攒着干吗用?就个女儿,早晚砸手里!不如给了你家大明。”
大伯娘四处望了望,凑上前小声说:“我家的端午去串门,老二也没直说,就说了句阿岁也到年纪成亲了……”
“我勒个乖乖!”话还没说完,麻嫂大叫起来,“元春还想成亲呢!她娘敢干那事,哪个好人家愿意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