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终于传来点点响动。雪团警觉地擡起脑袋，常晚晴恢複了一点意识，听孟拂寒低声道：“别吵着她。”

长臂越过她，摸了摸雪团的脑袋。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雪团也安下心来，继续歪在她怀中。

常晚晴闭着双眼，感受到身侧逐渐靠近的距离。晦冥夜色里，一只温暖的掌心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再发热才收了回来。

薄被拉上几分，将她的身子盖好。不知为何，即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那停留在身上的目光。她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睁开双眼，直到后背贴上一个温暖的身躯。

额角落下一个极轻、极为克制的吻。

常晚晴动了动眼睫。

分明就是喜欢她……不说就不说，反正她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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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晚晴病了阵子，终于大好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究竟积压了多少账册没看。

也不是不能交给底下人盯着，但她喜欢数钱的感觉。毕竟累世富贵，总不能败在她的手上，还未出阁时，她便时时盯着自家铺子的生意——已然将其当作消遣娱乐了。

如今孟拂寒的生意与庄子也都交到了她手上来，既然孟拂寒对她这样好，那她也不介意多为他盯着些。

只是堆积如山高的账册……

常晚晴道：“那边还没收拾好？”

住进来这样久，她大概也知道了些事。孟拂寒是孟安礼长兄之子，早些年一直在并州老家，对外称是养在庄子上的閑散少爷，到了十岁生母亡故才接回孟家。松涛苑在孟家的偏僻处，占地极小，书房也并不大。

其实说是书房，也算不上。能明显瞧出不过是一间屋子随意改了改，放了张长桌书柜，几个置物的柜子便罢。她来了以后添置了许多自己的东西，这才有了几分人气。

常晚晴能猜出孟家人是怎麽想的，都知晓她平日喜爱奢侈，这样小的屋子定然觉得拘束，加之孟拂寒在外有几处宅邸，应当过不了多久便会搬出去远离孟家。陈氏做好了盘算打算欢欢喜喜送她出去，说不定还能在外面再卖一波惨。谁知她成婚第二日便闹着将几处空置院落打通，孟家西院这边泰半都是他们孟拂寒的了。

陈氏捏着鼻子为她修整，常晚晴又很有些要求，是以汤池子和马场都修好了，那边院落打通了，却还未整理好。

玉漱道：“是，已然在催了。”

常晚晴撑着脑袋：“这麽多……看着真是眼花。”

“可要在那边再为姑娘收拾个书房来？”玉漱体贴道：“姑娘自己平日也不时写写字看看书，这边屋子还是小了些。……日后若有小主子，也用得上呢！”

常晚晴看向她：“你这说得也太远了，谁要有小主子，我才不伺候呢。”

“姑娘羞什麽呀！”玉漱道：“姑娘与姑爷都生得这样好看，又都是个顶个的聪慧，不知将来的小主子得有多麽可爱呢。”

玉澜笑她：“打趣主子，姑娘真是给你惯坏了。”

常晚晴也没生气，主仆几人亲如姐妹般，说了会儿话，才道：“孟拂寒近日没回来，书房应当没有什麽公务吧？”

玉澜回：“是，姑爷近来都在府衙上忙，回府便归来照顾姑娘，未曾带公务回来。”

常晚晴大手一挥：“我也要办公去！”

既然没有什麽公务，那她也过一回主事的瘾。孟拂寒先前在书房一待就是一日，也不知什麽那些干巴巴的文字有什麽好看的，叫人这样沉迷。

一行人浩浩蕩蕩将常晚晴所要查看的账簿搬到书房，玉澜为她点上香，玉漱煮上茶，几人团团给她伺候好，一盏香饮子，一碟子桂花糕、茯苓饼。糕点果脯摆了满桌，常晚晴这才开始挑笔。

许是做正事之前都要这样拖延一番，常晚晴将糕点用得半饱，才让玉澜研墨，一手翻了翻账册：“看不出，孟拂寒竟然进账这样多。”

玉澜笑着答：“能赚钱不算什麽，能挣这样多，还半点不对妻室遮掩的才叫好呢。姑爷待姑娘坦诚，这更是极难求的好事了。”

常晚晴也心情不错，肯定道：“他对我确实还算坦诚。”

平日去了何处，要做何事，即使她不问也会差人来说一声。孟家的事他也并不插手，她想要如何便如何，更别说他本来待她也不差。

虽说以前确实有些龃龉，两人之间不大愉快，但是看在他都已经悄悄喜欢自己的份上，常晚晴愿意暂且原谅一下他，至于以后的事……

看他表现吧。

玉澜研好墨，常晚晴道：“罢了罢了，你们都出去，这次我真的要开始看了。有人在我就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