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王母那些年(157)
作者:若然晴空
张仁刚被曹景休还了宝珠,对这位上官颇有几分好感,就听见了这样的事,他心里咯噔一跳。
好像,貌似,就是昨夜夫人回来,说的那件案子啊……
曹景休显然也是懵了,这活生生的一个人,怎麽就突然一下子死了?他二弟堂堂国舅爷,出门带着十几个膀大腰圆还带兵器的家奴,就是遭了土匪也能抵挡一阵,怎麽在城里头遇害了?
老管家也不管这是不是别人家,只急着撇清自己的关系,把曹志拉过来,哭诉道:“也不知二爷是遭了什麽贼人,旁人都死了,也把这小子吓破了胆,一直说是地府来办的案子,是鬼咬死的二爷……”
曹景休向后一个踉跄,坐在了椅子上,张仁捧着宝珠站着,其实有些不尴不尬的,这是他自家客堂,但这会儿有些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意思。
而曹景休,显然也失去了万事周全的沉稳,问完管家问曹志,直到把事情都捋顺了,才如梦初醒一般,向着张仁告罪一句,踉跄着往外走,他要亲去刑场看一看。
曹家的家奴们也都一窝蜂跟上去了,客堂里再次恢複平静,张仁这才锤了锤站得发酸的腿脚,坐了会儿。
这一家两兄弟,长兄拾宝不昧匆匆送还,做弟弟的奸害良家,血债一身,这……到底是怎麽教出来的天差地别?
当然了,张仁一点都没有心虚的意思,曹景休是个好人不妨碍他弟弟伤天害理,死就死了吧。
这两天搬家,别苑里也没有收拾出学堂来,加上孩子们(主要是霞儿)哀求,张仁给伏先生放了几天假,让他布置了些作业,暂时就停了课程。
虽然前头还有作业要写,但这假期还是很有氛围的,张仁才从前院客堂回来,就看到霞儿和星儿绕着脸上蒙布的杨戬戏弄他,小白狗在边上欢喜蹦跳。
这躲猫猫的游戏轮到杨戬时总有些好笑,因为他要连额头上的第三只眼也一起蒙住,所以他一般不是系蒙眼布,而是套个头巾向下一直盖到鼻子尖,而且脚边总有个狗绊他。
张仁驻足看了一会儿,看得心情都愉快了不少。
那边刑场上,早被县衙的衙役们围上了,有早起卖菜的老农嘟囔着不满,干脆在门口摆上了摊,买菜的一边看热闹,一边挑挑拣拣,老百姓们窃窃私语着,都在传那刑场里头死了不少人。
曹景休赶来的时候,看到有衙役驱赶刑场门口的小贩,即便心中神伤,还是喝止道:“小民一家生计,你们推搡作甚?有条路好走就行了!”
小摊贩们也确实没挡道,刑场门口本就有条大路可走的。
衙役们不再推搡驱赶摊贩,曹景休不等别人谢他,匆匆进了刑场,一进去就看到十几具尸骨齐齐整整,那曹志收拢的只有曹景植的尸骨,狗腿子们都横尸在这儿呢。
县官早都到了,周县丞也在,见到曹景休不複之前的巴结讨好,满脸都是愁苦之色,上前行礼,却说不出什麽话来。
曹景休亲自去查验了尸骨,县官在一旁也不敢嫌血腥,只踌躇说道:“这些人都是动了极刑死的,没有一刀多余,一般的山匪或是富户护院之类没有这样精湛的手艺,这……”
这要不是发生在咱们县里,我都要怀疑是上头抓了小国舅,官府来动的手了!
曹景休很莫名地想起了那日城外小村,被鸡群打死的曹忠,自打来了龙兴县,离奇的事一件跟着一件来,他心下百感交集,最终只艰难叹息道:“验看过尸体,填了尸格,就把这些人安葬了吧。”
县官连连应是。
这一日忙乱,竟不知是怎麽过去的,曹景休伏在桌案上睡了过去,猛然间眼前一派黑白之色,周身阴气环绕,有无常伸手,召他入梦。
梦境迷离,他见到已死的弟弟抱着他的腿哭嚎哀求,要他借一缕气运。
毕竟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曹景休几乎下意识地开口就要应许,却有一牛头恶鬼沖上来抓起曹景植,哭丧棒打在他脊背上,斥骂道:“仙家气运,你这下贱罪鬼也敢来张口骗?”
曹景植魂体本就破破烂烂,被打得更是哭嚎连天,曹景休想要上前,却被判官按住,判官和颜悦色,请他看了一份供词。
这份大约是供词的玩意儿,和曹景休在阳间见过的有些格式上的差异,但还没来得及细思,他就被内容惊得脸色发白,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曹景植十二岁那年,他十五岁,在宫中行走,那几天姐姐让他伴驾在侧,他一直没回家,这供词上说,曹景植那几日奸害了一个小丫鬟,事后将人闷死在床上,但他不会收尾被母亲发现,然后……母亲帮着掩盖过去,说那丫鬟偷盗御赐宝物,用刑时失手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