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王母那些年(140)
作者:若然晴空
至于他为什麽编筐,是前些日子开春那会儿,他送彩儿去张府上学回来,就听见不远处的一户农家里,那农妇抱怨丈夫整天啥事不干,她丈夫说腿疼要休息,农妇就去砍了竹子来,让他削了篾片编筐去。
有一句话让大昊天印象深刻,是那农妇呵斥丈夫:“一天天的啥也不干,就知道躺在床上睡大觉,老娘跟了你实在倒八辈子血霉,呸,还想换一个婆娘,你去问问哪个女人愿意找个半瘫子过活的!”
大昊天起初没在意,直到他也躺到了老屋的床上,不吃不喝等彩儿等了一个下午。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不干活的半瘫子,于是晚上接了彩儿放学回来后,他就去山上弄了一大堆竹子来堆在院子里,非常踏实朴素地用双手开始削蔑片编筐。
第二天王二妮送彩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在编筐,当时有些新奇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她每次来,大昊天都在编筐,从在院子里编筐,到坐在门槛上编筐,只差在她眼皮子底下编筐。
编了他也不知道卖,编好的筐一个摞着一个,堆得比老屋都高。
和女儿腻歪了一会儿,王二妮仍旧客客气气地和大昊天道别,临出门的时候很小心,因为筐摞得太多,她怕自己动作一大,就把院子里堆成堆的竹筐给带倒了。
真不知前辈怎麽就迷上编筐了呢?
彩儿送王二妮一直到村口,一回来就急急忙忙地问,“爹爹,娘亲为什麽心情不好?”
大昊天其实没有窥看到什麽,他最近都忙着编筐呢,不过女儿发问,他还是自然而然地感知了一下,老实地道:“她现在心情没有不好了,是见到彩儿之后好转起来的。”
彩儿捧着小脸,羞答答地说:“这个彩儿知道嘛。”
大昊天抽出一根篾片削平整些,平静地道:“你娘亲有一个妹妹,怀着孕死掉了,她有点为小孩子难过,之所以不告诉彩儿,是怕吓到彩儿。”
彩儿点了点头,她才不会被吓到呢,她每天看爹爹做饭的,也许是因为看她是幼崽容易心软的缘故,各种各样会说话的食材都跟她告过饶,只是爹爹说吃过血食的生灵都可吃,她就一个都没有理。
摸着自家养殖的小金龙,彩儿还警告道:“嗷嗷,你可不要吃血食哦,不然就会被爹爹打死吃龙肉的。”
大昊天擡了擡眼皮,他怎麽会吃自家女儿养的宠物龙。
小金龙吓得鳞片都要白了,连连点头,很懂事地拿头去蹭彩儿的手。
编完手里的筐,大昊天站起身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行色匆匆地道:“爹爹出门一趟,彩儿在家要乖乖的。”
然后他就化出一道神念出去了,出去的那道神念还带了一把油纸伞,而原地还留着大昊天的躯壳,也不是没有生机的躯壳,他仍然拍了拍身上的竹渣木屑,去给彩儿做晚饭了。
至于人在,为什麽还要叮嘱这一句,只能说……仪式感吧。
地府维度,枉死城中。
旧鬼超度,新鬼又至,今日的枉死鬼有三万六千九百五十二个,在鬼差的打骂驱赶中浑浑噩噩进入枉死城。城中群鬼乱舞,唯独高台之上,有一尊佛正在念经。
新鬼是最不安分的,新死的怨气比老鬼强大太多,往往有新鬼发现这一点,就会去欺淩老鬼。三姐儿是孕育之时被活活打死,以前有邪修专门制造此类怨鬼,称之为鬼子母,也证明了这类鬼魂的强大。
在走了几天流程后,她被两名鬼差押送而来,因为单独一个无法制服她,而进了枉死城,鬼差就松了一口气,向着高台遥遥一拜。
三姐儿眼中流淌血泪,挺着高高的肚腹,也看向那一尊佛,很快,鬼容失色。
什、什麽情况?她当然认得张仁的那张脸,当年姐姐嫁给张仁,她很不相信的,一度认为王二妮使用了什麽下作的法子迷惑了那位富家老爷。
后来她见识得多了,才慢慢放下了那份酸妒,毕竟张仁一个凡人中的普通富户,哪里比得上对她百依百顺的仙府郎君。
可恩爱不过几年,仙郎成了恶鬼,要拿她去顶罪,开什麽玩笑?她虽然也折磨死了一些贱婢,可那病秧子不是他自己打杀的吗?说什麽看她不情不愿心里窝火,她不过是在边上刺了几句,又玩笑一样提了几种有趣的刑罚罢了,又不是她动的手!
三姐儿怨愤难平,在身死那一刻就带着腹中胎儿转化成了厉鬼,要去咬死那负心郎,可仙府有仙府的手段,两名道者喷血化符,将她重重打入地府维度,她又和鬼差撕扯不休,这是真正的激烈缠斗!
牛头打她不过,马面过来相帮,最后黑无常匆匆而至,一掌将她魂体打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