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欺淩自己的人八成就是禹疆派来的，只为了演一场戏，好让自己死心塌地地替他卖命。

伏珊听完白阙的讲述后心里沉闷的紧，她一面心疼白阙，一面又恨毒了禹疆给他设下圈套坑他、害他，迫使他落入如今的境地。

可是这些事仅自己相信没有用，重要的是要让仙界也相信。

该怎麽办呢？

伏珊望着地面默默沉思，思来想去，认为现在除了走一步看一步没有更好的办法。也罢，尽人事，听天命。她重新擡起头，对上白阙那双泪光盈盈的秋水眼：“其渊君告诉我帝君打算主动征讨魔界，大概就在这几个月。”

白阙柔软的目光顿时有了力度：“为什麽这麽仓促？”

“怕夜长梦多。”

“九重天已经搞清楚了禹疆重生的原因？”

“没有。”

“既然没有，哪怕再杀他一次也是无用。”

“可是就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拖得时间越久，越是给了禹疆喘息之机。”

白阙沉思片刻，将这几日在禹疆身上发现的疑点在心里过了一遍，若有所思地开口道：“我曾言语试探过禹疆，他的複生似乎并非是借用了某种器物，后来我与他交手，又发现他的招式间透着一股清灵之气，功法的路子像极了大罗经天。”

伏珊眉心蓦地一沉：“大罗经天？怎麽可能？如今三界内修炼大罗经天的唯帝君昊淩一人，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白阙郑重的一点头：“相信我，一定不会错。”

狐族天生拥有极灵敏的感知力，而白阙作为九尾狐，感知力更胜同类。

见他如此笃定，伏珊沉思片刻，思索着说道：“这件事我得当面问问帝君。”

“阿珊。”白阙轻轻一抿唇：“禹疆以为他略施手段就可以拿捏我，迫我顺从于他，他太轻看我了，我绝不让他如愿。我会找出克制他的办法，我帮你杀了他好不好？我若杀了他，是不是就可以弥补一些过错？就能回来了，是不是？”

伏珊对上他满怀希冀的目光，心头忽然生出一丝不安。他这是要潜伏在禹疆身边当细作，可是禹疆又岂是那麽容易能被瞒过去的。

尽管这的确是最好的破局之法，可是伏珊还是舍不得让白阙冒险。她坚定地一摇头：“不，师父当年之所以点化我成仙，传授我衣钵，为得正是要我在灭世劫难来临前挺身而出，抗起渡劫之责。这是我的使命，我不能把我的使命强加在你的身上。”

白阙瞪大眼睛，癡癡的望着她：“你我是夫妻，夫妻一体，本就应该共担风雨，同负命运。你若只想让我躲在你身后，当初又何必收我为徒，传我道法？又何必给我讲我那麽多的世间道理？除非……你是真不要我了。”见伏珊沉默不语，他忍无可忍地握住她的双肩：“失去你的痛苦我体会一次足矣，绝不再经历第二次！我知道你一旦有了主意向来再难改变，你若非要一个人抗……也行，左右楹儿大了，再也没有什麽能绊住我了。”

伏珊一直撑在心头的那口气骤然就洩了，她顺势扑进白阙怀里。白阙愣了一下，紧接着用力的抱住伏珊，恨不能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阿珊，你怪不怪我当初骗了你？”白阙的唇没入伏珊的发丝，声音又闷又颤。

伏珊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温热的呼吸直扑着他的耳根：“你也是没有办法，若不那麽做，多半是没有活路的。”

一声细若游丝般的嘤咛顺着鼻腔滑出来：“谢谢，谢谢你理解我。”

“有什麽可谢的，许多事看似偶然，实际上都是命中注定。你曾说比起做青丘公子，还是更愿意和我在一起，其实……”伏珊微微勾动唇角：“我也是，昆侖墟高山万仞，霜寒彻骨，没有你……太冷了。”

风雨如晦（一）

泪水再次溢满全脸, 白阙彻底没了顾忌，抱着伏珊哭了个痛痛快快、酣畅淋漓。

伏珊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最初与白阙的师徒时光。

从前自己也常这般哄他。

正如白阙曾说过的, 师徒间常是一脉相承，包括师父东皇太一对待自己时的冷酷严厉。伏珊对待白阙亦是如此，从不娇惯他。有时白阙懒怠，她教训起来丝毫不手软, 甚至为了让他更警醒些, 会借着对战的机会故意下重手，如此免不得要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伤痕虽然是暂时的，可也是疼得紧。

伏珊知道白阙怕疼，明明每次打定主意要让他好好吃个教训，可到了最后还是主动替他擦药疗伤，再扯出些温言软语抚慰他。

虽是师徒, 到底是不尽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