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姜谈姑娘，是我害了你。”季青临低头望着姜谈的时候，神色间充满了歉意。

“不，不是你的错。”姜谈怜惜地一点点拭尽季青临面上的鲜血。

季青临享受并眷恋着她的触摸，可身体实在太疼，他怕自己再不说就再也没机会了。

“姜谈姑娘。”

季青临伸出双手轻轻环抱住姜谈的后背，脑袋则沉沉地搁在姜谈的肩上。

清浅的呼吸扑在耳畔，姜谈静静等待着他的后文。

“弥生谷那天的问题，我一直不敢回答。”季青临忍着身体破碎的疼痛竭力把一句话说得再完整些。

“但现在，我终于可以亲口告诉你了。”几不可闻的颤声过后，一滴清泪顺着眼角落入了姜谈的衣领。

“姜谈姑娘，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季青临每说一个“很喜欢”就会疼一次，但他还是固执地说了三个，也疼了三次，因为“三”这个数字很吉利，他有自己的私心，他想把这世间所有的幸运都带给她，他想她活得开心，活得自由，活得肆意。

“我听见了……全都……听见了。”姜谈一边笑，一边哭得泪流满面。

“嗯。”季青临不舍地应了一声。

“再见了，姜谈姑娘。”

季青临自私地在姜谈颈间轻轻落下一吻。

下一刻，一阵略带寒意的清风拂过，慢慢松开姜谈的季青临随着流动的清风一点点消失在姜谈面前。

“不要！”

姜谈拼了命地向前试图抓住季青临的手腕，可此时的他早已成了虚幻的光影，无论姜谈如何努力都留不住他的半片衣角。

“不要……”姜谈呆呆地跌落在地，手腕上的血镯随着她的动作磕碰在地，“咔嚓”一声，碎成了两半。

隐没其中的一道血辉顺着姜谈的手臂蔓延至她的胸口，随后彻底进入她的胸腔。

“呃”姜谈脑袋疼得厉害。

转瞬后，神智重新恢複清明时，她的眼前浮现出了诸多从未见过的画面，受伤的季青临，笑容满面的季青临，目露悲伤的季青临……以及躺在她的怀里满身是血的季青临。

“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姜谈悲容满面，身后的长发自发梢开始一寸寸变白。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来记忆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短命鬼……姜姒……”姜谈双目含泪，低声喃喃道。

微风吹起了她的鬓发，几根纤长的白发垂落在她的胸前，姜谈留恋地回顾了一遍章尾山的点滴后，极轻地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叹息。

随后，姜谈拾起落在地上的望刀，起身揉了揉酸胀的脖子。

周遭寂静无声，眼前空无一人，姜谈的唇角染上几分冷色，殷红的双目流露出嗜血的光芒。

“逃吧，尽管逃吧，无论逃向何处，本殿都必定要你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脚踩流云飞速赶往妖界的奚风曲面色格外凝重，跟在他身后目露惊惧的梦浮生也实在好不到哪儿去。

“殿下，现在我们该怎麽办？”梦浮生胆颤心惊地问道。

“废话！”

奚风曲头也不回道：“当然是先回妖界稳定军心，今日如此重要的环节都出了差错，此战必须从长计议。”

“那姜谈……”梦浮生只要想起方才姜谈头发变白时散发的浓重阴气就感到一阵恐惧。

“谁也想不到那种情况下她竟还能突破境界。”奚风曲回忆起来时也是一阵后怕。

“现在她离飞升恐怕就只差几道天雷了，除了不谓仙界那一两个真仙，恐怕这偌大个四界便再无能压制住她的大能了。”

梦浮生闻言不禁气愤道：“早知如此，我们就应该……”

“应该怎麽？说来听听。”一道稍显淩厉的女声穿过长风清晰地响彻云间。

“姜谈？！”

梦浮生话音方落，一道血红色的长辉翻转成剑笔直地刺向梦浮生的面门，梦浮生见状立刻侧身躲避，却不料血剑径直擦过他的面颊划出了一条极深的血痕。

“姜谈，你莫欺人太甚！”梦浮生捂着刺痛的面颊对着云边大喊道。

“欺人太甚？”姜谈仔细揣摩着这个词。

“非人非鬼的东西还敢说我欺人太甚？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精神本就不正常，梦浮生，你属于哪类？”

梦浮生闻言气地大吼道：“姜谈，你有本事就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麽好汉！”

“好啊。”姜谈的笑声愈加明显。

“我当然要出来，不然待会儿谁来送你们上路呢？”

一袭红衣翻飞而下，一把长刀破开重重云雾，一头白发铺散在淡蓝的天穹之下，姜谈脚尖点在云边，身后血线弥漫着沖向梦浮生与奚风曲所在的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