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许和师风缘对视一眼。

萧定安是故意的？

他那招控制得恰好，虽重伤了这群凡人，但绝不至死。只不过是看起来气势磅礴，又击倒了一大批人引起恐慌，所以好像有要毁天灭地的势头。

若非他们在镜花水月中相处过一段时间，两人断不会注意到这细节。

“萧定安，我看你真是疯了！”夏无许没有过多思索，鞭绳捆住了萧定安握着剑的右手，将他甩出大殿来到室外，同时也远离了里面的人群。

师风缘瞥了一眼有些魂不守舍的李寻真，嘱咐道：“守好这里面的人，萧定安就交由我和夏无许。”

“师掌门。”李寻真还留有一丝妄想，“萧师兄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若可能的话…请你们……”

“我想应该是不大可能了。”他沖出大殿前说道，“你再联系应天门的弟子去找林惊昭的下落，她不见了。”

林惊昭？这事又是如何跟林惊昭扯上关系的？

李寻真并不知道林惊昭回来了这事，她不认为萧定安叫自己去试探的那个奉道门女弟子会是销声匿迹了三十年的林姑娘。

可如今连师风缘都这麽说，看来师兄性情大变这事和林姑娘是脱不开干系了。

李寻真立马使用通讯符，发动应天门的弟子外出找人。

他们没见过林惊昭，但是不要紧。

出事之后萧定安曾让少虞给他画过一次林惊昭的肖像，而那幅肖像一直被他藏在房中。

接到消息的应天门弟子们惶恐地根据李寻真的指示进入萧定安的房间，找出了被放置在木盒中的画。

卷轴刷地展开，一位姿容绝代的红衣美人便赫然显现。

有弟子感慨：“这样的美人当真存世？”

“看来咱们掌门也是为情所困了。”拿着卷轴的弟子吩咐道，“照着这张画再画几幅下去，然后分头找人。”

“是。”

……

此时此刻跪在万神大殿中的林惊昭，全然不知自己的画像已经在整个应天门中流传遍了。

她离开镜花水月之后，就被逮来了这里。

万神大殿的后缀虽然是“大殿”，可其中却并不像一个密闭的空间，更像一幅立体的纯白山水画。

肃静的白堆砌成山河腾云，万神便立于山头或云上，栖息在林间，甚至还有群神仙心情甚好地泛舟江上。

这些场景组合起来有些像林惊昭曾购买过的纸雕便签，而层层便签的最后，是一轮明日。

明日中坐着的，就是天帝。

林惊昭跪在一片浮云上——这云根本不似外表看起来那样软和，跪上去就像跪在冰凉的瓷砖上，又硬又硌，膝盖很快就要承受不住。

“惊昭！你可知错！”

天帝分明远在天边，怒意也是跨越千里而来，却不见其中威压有减弱一点，仿佛这句话是在林惊昭跟前吼出来的。

她回：“我何错之有？”

站在林惊昭旁边那片云上的星懿瞪了她一眼，但是司命却没有反应。

“何错之有？”天帝怒极反笑，“你挖去因果树，又联合谢清吟造了一棵假的来瞒天过海，企图貍猫换太子，如今你居然还不思悔改？”

林惊昭冷笑。

她确实挖了因果树。

说实在的，林惊昭并不觉得天道对她的做法生气了。毕竟在成千上亿的树林里找到这支世界的因果树，她只花费了一天时间。

在进入树林之前，她是不抱什麽太大希望的。这样离奇又铤而走险的路，成功的概率几乎是零。

但林惊昭最喜欢当什麽？

赌徒。

她也想过有可能自己把所有时间都搭里面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在踏进因果林之前，她做了无数次心理準备。

可结果就是让她找到了。

林惊昭标记好路之后，在离开九霄云宫前挖掉了这颗树，放进了谢清吟给的万物囊里，而后交给了师风缘。

她们口中的欺瞒天道指的便是这件事。

在林惊昭把树带走后，谢清吟用自己的灵力造了一棵假的填上。但这事在本质上终究还是在忤逆天道，因此谢清吟弄出的假树也无法支撑多久。

在镜花水月中谢清吟所说的最后十日，就是被发现的倒计时。

有位神仙好奇道：“我记得惊昭神女原先也算是比较老派的，怎麽今日又能做出这样荒谬的事？”

“居然直接把因果树挖了…我活了几百万年也是头一次听说……无根茶楼的说书人今后又有新故事可讲了…”

“这神女也是失了记忆过后不大清醒了，现在她神力都还没取回来就敢如此行事，要是取回来了，岂不是第二个谢清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