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有感应，萧定安微微转头，掀起眼帘望向这里。

“砰——”

镜面碎了。

“他这是…他这是做了什麽？！”

星懿道：“他灭了梁国皇室，要不是有那位叫李寻真的姑娘拦着，衡阳门和奉道门估计也要没了。”

“镜花水月那一击，让他几乎快被魔气侵蚀殆尽。”司命握了握手掌，“煞气太重，我们窥探不了他多久。”

林惊昭觉得有些讽刺：“可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

“我没有说这不是我们想要的。”司命看向她，“神女，打碎‘容器’，让他被魔气侵蚀，这是杀死魔神不可避免的一步。”

“但你们这麽做，同样也牺牲了很多无辜的人！——你们明知道萧鸣要干什麽，却还是放任他，就是为了打碎‘容器’？”林惊昭与司命对视着，她企图在对方脸上看到一点点愧疚。

没想到司命的神情依旧那麽冷漠，连轻微的变化都没有：“想要救苍生，小部分的牺牲是必要的。”

司命接着道：“如今你与他産生了羁绊，他也是个明白人，想来必会坦蕩赴死，接下来的路应当不会很难。”

林惊昭听了，忍不住冷笑：“你们要我骗取他的真心，目的就是这个？”

她利用了萧定安，到头来自己也被利用。

说到这个，被九霄云宫沖击下去的那股悲愤又涌上来。

“你既知道他是个明白人，那麽你一开始就应该告诉我你们真正的目的，再直接让我去杀了萧定安，演这一出到底是要干什！”

陆姐姐，吴驰，慕梵…还有应天门那麽多那麽多的人，卫横江也生死不明…

想必伍颂澄和楚小萤也是牺牲品。

林惊昭攥紧了拳头：“你们真当我没有感情吗？”

“那个，别激动，别激动……”星懿见气氛有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不告诉你真正的目的，让你骗取萧定安的真情是有理由的……”

“那你说说看是什麽理由？！”

星懿挠了挠头，看了眼自己那非常淡定的师父，又叹了口气：“……你们两人命中有道情劫。”

得到这个答案的林惊昭如遭雷击，整个人都震惊得麻木。

“我们放任萧鸣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在你没有修複完毕前强行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来，只能抽取你的一部分意识，而想要在这个世界获得肉身，你就必须与最初的你，也就是‘惊昭神女’共鸣大爱。”

鲛人疫，张齐山让她承担世人的痛苦时，林惊昭共鸣了大爱。

她想起来了。

同时她也想起来为什麽会在看到萧鸣手腕上的伤疤之后觉得眼熟，因为林惊昭那时候在张齐山的手腕上看到过一模一样的。

所以那个张齐山其实是萧鸣假扮的。

“而萧鸣如果想要借你的身躯来複活华轻竹，就先得帮你恢複肉身……所以他故意弄出鲛人疫，甚至还来了个一石二鸟，既帮你恢複了肉身，还拿自己的血与梁国皇室做交易，换来了他们的镇国之宝，也就是朝阳塔的碎片。”

林惊昭打断他：“那这和情劫又有什麽关系？”

“想要把失去了‘惊昭神女’力量的你带到九霄云宫上来是需要条件，便是让你得到完整的肉身，再成功渡劫。”

终于把真相说出来的星懿松了口气，方才他提心吊胆的，生怕林惊昭听着听着就暴揍他一顿。

“所以我能上来，就证明我渡劫成功了？这是怎麽判定的？”

星懿的眼神闪避了一下：“……那个…就是…应天门被灭的时候……你的七情六欲翻滚得非常强烈……”

林惊昭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拳头：“这就是你们让应天门灭门的理由？！”

“不不不。”星懿连忙摇手，“这是萧鸣干的，他屠戮应天门是因为夺舍需要三千神魂献祭……”

林惊昭站在这九霄云宫中，觉得自己愈发可笑。

她现在知道了真相又能怎麽样？她反抗得了吗？倘若真的生气到要与他们动手，可现在毫无力量的她，说不定连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将近一半的星懿都打不过。

憋了半晌，最后她开口问：“…我想见天道，可以麽？”

司命微微一笑，她起身走出殿外，林惊昭和星懿跟了上去。

在司命殿后，是一处悬崖，而悬崖之下，是一片旺盛到仿佛没有边界的树林。这些树木上结了许多果实，长得是四不像，许是仙界的某种特産吧。

结果司命指向那片果林：“这就是天道。”

“啊？”林惊昭不可置信，“天道是一片果子林？”

司命道：“你将土地看作宇宙，每棵树便是一个世界，从宇宙中孕育出一条因果，因果生出因果，当一段因果成熟便会落回宇宙，再次孕育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