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予声声(199)
作者:纸鹿
“这些够了,大人。”
秦霁了解她爹爹,若是送的东西再多下去,就算是自己留信, 他也不会去用。
陆迢颔首, 转看向别处。
她今日心情应当不错,都没有直呼自己名字。
两人站在卖织物的一间小店,旁边就是一条巷口。
三两个穿着搁葛布夹袍的人歪歪扭扭地走在巷中, 这些人喝了酒,吵吵嚷嚷的说话声轻易穿过小巷。
站在当中那人最为得意,喝得头脸醺红,面中的几个麻t子被血色一映, 显得更加丑陋刺眼。
因着这份刺眼, 旁边的人推了他一把,“你就吹吧, 你一个臭看门的, 还能和醉春楼的头牌搅到一起?”
“不是头牌,你们这帮□□没见过, 那小玉兰比头牌还要水灵!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太响,直直刺进陆迢耳中。
秦霁太累,先一步上了马车,陆迢原本慢悠悠走在后边,此刻直接停了下来。
巷中的对话还在继续。
“别看她现在攀上大官风风光光,当初在沉鱼阁被我弄的时候,可还一直屈着喊哥哥,那嗓子,到现在也忘不了。”
“你净胡诌,别是喝酒喝傻了,人家瞎了眼也看不上你。”
当中那人被取笑了一番,声音嚷得更大,“不信你去问旁人,当初她想偷跑出去被我抓个正着,所以才——”
他没来得及出口的话变成了夹着血唾沫的一声痛嚎。
秦霁坐在马车里,对那声怪叫没怎麽在意。只是陆迢上来时,车厢内多出了若有似无的一点酒气。
她瞥他一眼,发现他的指骨比寻常要红,像是撞到了什麽东西。
秦霁闭口不问,转头望向了窗外。
马车辚辚朝前驶去,一方带血的锦帕才要飘进她的视线,很快又被车辕轧进土中。
一下马车,秦霁便将买来的东西一一归置,放进包裹。
晚间,秦霁还有一点精神,提笔给爹爹写信。
陆迢在旁给她研墨。
顾忌着有外人在,秦霁落笔很是谨慎,良久,她写下八字,连款也没落。
陆迢状若不经意地瞥了眼,“这信是我的人亲自送,不会有旁人看见,不多写些近况叫令尊放心?”
不说一说……他?
秦霁将信纸叠好,摇头,“写字好累。”
她拒绝得委婉,借口也合适。陆迢点了点膝,不再言语。
秦霁今日既没服药,也没扎针,情形却比上月的任何一日都要好。
只是夜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迷迷糊糊犯了瞌睡。
陆迢抱她上床,才放下,就看到她睁开了一双乌亮的杏眸,长睫忽闪,因着困意而透出几分懵懂。
她这两日好了许多。
陆迢眸色微沉,大掌抚上她的颈,低唤道:“声声。”
他声音一向低沉,念起这两个字时,却莫名多了缱绻缠绵。
秦霁才冒出头的困意顿时消散一空,宽挺的身影压下时,她偏头躲开。
陆迢的吻轻落在她腮畔。
上一回的情形尤在眼前,秦霁想推开他,可是给爹爹的包袱还没送。
只好咬住唇,身子止不住轻轻发颤。
这样细微的变化很快就被陆迢察觉,他在她唇角亲了亲,声音放缓,“别怕。”
小姑娘的衣襟被轻易挑开,温热的吻落在粉白玉颈之上,像江南早春的雨水,连绵又湿润。
他还在往下,秦霁紧张地抿唇,呼吸有轻微的乱。
男人的手掌覆上小姑娘的双膝,轻易将其分开。
秦霁两手攥紧了被褥,低头看他。
隔着菱白杭绸的中裤,陆迢在她腿侧轻咬了一口。
秦霁想要并拢,他按着她的膝,磁沉的嗓音像洒了一捧沙,有些发哑。
“我来帮你。”
秦霁的耳根在发烫,她摇头,“不要。”
床帐尚未落下,男人黢黑瞳仁中映出一点跃动的火光。“真的麽?你还没试过。”
他的语气里满是可惜。
没试过什麽?
一到这种时候,秦霁总是会变得迟钝。
触到陆迢期盼的目光,她又摇了摇头,“不要。”
小姑娘两颊绯红,语气却很坚定。
陆迢摸摸她的脸,不多勉强,“睡吧,明天记得醒。”
烛灯吹灭的那刻,秦霁的困意也跟着消散,迟迟没能睡着。
她病了太久,险些忘记陆迢的本来面目。
生病的这些天,他一直照顾自己,可陆迢哪里是白白做好事的人?
病好后,她又要变成他的外室。
秦霁侧过身,取出枕下那枚青鱼玉佩握在掌心。
良久,分夜钟敲过,陆迢听见了她轻轻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像一团愁雾,罩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