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怎麽了,我强啊(43)

作者:笑灵偈


“吾徒。”

祁墨擡头。

数步之外,远山般的身影立于光影混沌之中,乌丝如瀑,在苍白脸侧垂下千流万支。

好多天不见了。

脊骨泛起熟悉的涟漪,从头酸到脚,祁墨甚至还没看清楚神色,应激反应就已先她一步,认出了那个人。

往常的楼君弦总是一袭天上月的绣金白袍,衬得人冷如雪,伸手不可触及;

而眼下,他的身上只有统一奔丧似的黑服,祁墨左眼写着陌右眼写着生的看向他,只觉得这位本就不似人间的师尊此刻更是白的像青鬼,伸出爪子就要向她索命。

“师父。”

师友徒尊的环节结束,祁墨乖巧道,“师父长途跋涉甚是辛苦,弟子已将课业尽数完成,就等师父检查了。”

“……”

楼君弦的嗓音听上去异常沙哑:“好。”

颅内忽然打来一道神识传音,是毕月冒死发声:“师姐,这是宗主的千里显影。”

“……”祁墨恍然大悟,立刻道,“师父不远万里耗费灵力为弟子尽心至此,师恩浩蕩,弟子内心更是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无需表。”

眼前白光爆亮,逼得祁墨擡手遮挡,光线如潮水褪去,她定睛一看,只见显影跟前阵型发动,一张半人高的“心无旁骛大慈大悲如烙印”拨动空气缓缓涌现,灵印前,及膝高的三尺试卷整齐码放,四列五行,活像一个小型兵阵。

一张折痕累累的纸卷浮至半空,在祁墨眼前毫无遮掩的摊开,展示着上面密密匝匝的墨字。

“吾徒学习用功,为师心甚慰,”楼君弦的声音辨不出情绪,一字一句,语调平的一望无际,“字迹判若两人,想是课余勤加练习之故。”

祁墨好怕他说出一个“赏”字来,连忙道:“师父真是慧眼如炬,弟子自知书法难堪,脑中亦有师尊敦敦教诲,故而搜集各处书法笔墨描摹练习。”

祁墨谦虚地拱了拱手:“弟子不才,练习卓有成效。”

“……”

显影慢条斯理,将卷子缓缓收回:“好。”

“为师安排的一月份的卷子,无岐在一日之内完成,想来也是硅步千里、厚积薄发之故,是吗?”

祁墨恭敬:“师父明鑒。”

“卷子难易有别,易题出错,难题圆满,也是无心巧合,盖因状态差异,此时非彼时,对吗?”

祁墨大恸:“师父明察秋毫。”

身后的毕月毫无生息,大概是头回听宗主说那麽多话,吓岔气了。

“为师今日降下二十一道雷惩,而无岐身上并无半点痕迹,想是身手矫健、刻苦练功已达出神入化,”楼君弦的嗓音像是从远方飘来,稀释在空气里,触手可及,“为师说的,对吗?”

祁墨“扑通”一声当即跪地,行了一个在她看来十分标準的拜礼,嗓音感动敞亮:“师父果真洞若观火,境界之高深令弟子敬之佩之,慨之叹之,心向往之!”

大殿空幽幽,唯有祁墨掷地有声的嗓门在上空久久盘桓。

显影溢出一声轻笑。

是笑,却分明冷得令人心惊。祁墨的额头诚实地贴在地面上,只听头顶敲下一道嗓音:

“既然补习卓有成效,明日起你便恢複学堂课程,为师已委托浮白与衆山门商量,即日起学院晨练增添点到条例,以学分为奖罚,如有旷练,后果自负。”

楼君弦温和:“无岐怎麽看?”

祁墨心说怎麽看,睁着眼睛看。

但她只是将额头擡起,又压下去,毕生演技在这一刻发光发热,诚恳动情道:“弟子明白。”

巛洲篇20

清晨的圆日湿漉漉的,被狂风骤雨磨薄的晨光洒在积水的枝叶间,水汽蒸腾,山野一片幽绿朦胧。

啪叽,啪叽,一双双黑底白面布靴踩过浊黄的泥泞,青蛙受惊钻进草丛,校场路上熙熙攘攘,山林的静谧围裹中,细密的讨论不断盘旋、扩张:

“点到?那是什麽。”“不知道啊,昨天信塔通知,一个校场操练还跟学分有关,唉,想一出是一出哦!”“本来赚学分就烦——你带剑了吗?别又忘记了。”

因为新增的点到条例,为了不耽误操练,学院集体早起了一刻钟,此刻一眼望去怨气连天,每个人的表情基调苍白又凝重。

塔台之上,今日值班的本应该是岑疏亓,不知为何,站在前方的却是黎姑。

他背手而立,身着老师统一制式白色道袍,一贯的内峻外和。有眼尖的弟子发现,黎师叔的一边裤脚塞进了袜子里,不过他本人倒是毫无知觉。

偌大个学院聚于一个校场,齐整排列,蔚为壮观,黎姑一眼扫过去,淡声开口:“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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