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凤族的孔宣和同为龙族的龙凌，他们都无法理解龙阙内心的憎恨、绝望、悲痛。因为他们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场灭族之灾，没有像已经知事的龙阙一样经历丧亲之痛、亡族之悲。

就如同龙阙所说的一样，他已经死掉了，随着他的父母、他的族人在那场龙族的大劫中死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内心充满憎恨的复仇者。这个复仇者失去了一切，他什么也没有了所以他什么也不怕，只是除了那颗陪伴在他身边亿万载的一颗龙蛋，谁也没有想到，这颗龙蛋最后竟然会破壳诞生出一条新生的龙族，同时也诞生出一份新的羁绊。

因为心无所系所以无惧，当有一天心中有了牵绊的人，或许一切都会改变。

龙凌静静的坐在龙阙的怀里，两人谁也没说话，只余下旁边柴火堆烧的噼里啪啦的火苗声。清虚真人安静的坐在一边尽职的充当背景，他觉得这么沉重的气氛他还是沉默的好。

天色渐渐地暗了，夕阳西下，倦鸟归巢。

龙阙低头看了一眼怀里闭着眼睛睡着的龙凌，心下闪过千般思绪。沉默不语许久之后，他垂下眼眸抱着龙凌起身走到清虚真人身边，对他说道：“龙凌，就拜托你们了。”

清虚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你们指的是谁，也知道龙阙心里的不放心，于是他难得的郑重了脸色保证道：“你放心，我阐教护一弟子周全的能耐还是有的。”

龙阙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睡着的人递给清虚，深深地看了龙凌几眼，龙阙毫不拖沓的挥袖转身离去，脚步毫不迟疑。昏暗的山林里，寒风阵阵，吹起了龙阙的衣袍翻滚，树木上的叶子孤零零的飘下盘旋在空中迟迟舍不得落下。不知何时，本应该睡着的龙凌睁开了眼，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龙阙离去，直至不见身影。

“既然醒了，为何不说？”清虚说道。

“为何要说？”龙凌反问道，顿了下又说道：“迟早都要分别的，又何必徒增不舍。”

一阵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已经看不见龙阙的身影了，清虚真人抱着龙凌转身回洞府去。龙凌把头靠在他的怀里，蹭蹭了眼睛问道：“师叔，他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带我走。”

“你是玉鼎师兄的徒弟，你是要跟着玉鼎师兄修习法术的，他怎能带你走？”清虚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难得好声好气的哄着他。

“别唬我！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不带我在身边？为什么要将我托付给师父？”

“……大概是因为你师父比较厉害？”

“哼！”龙凌冷哼了一声，鄙夷道：“师叔，你这是在哄小孩呢？”

清虚嘀咕道：“你这不就是小孩。”

“好了！好了！”清虚好声安抚他，说道：“龙君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你别多想了。你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到龙君的打算的。他那等人物，心思岂是你能猜到的？总归他是不会害你的，如果说这天地间有谁是不会伤害你，龙君是一个，你师父也是一个。”

龙凌一听这话，顿时不依不饶起来了，“那你呢？师叔，你会不会害我？”

“……当然不会。你这破小孩，这都是问的什么话啊！”

龙凌嘀咕道：“人话！”

“……”

第18章 慈航

次日

龙凌发现今天清虚真人的心情特别好，看他今天脸上挂了一整天的笑容就知道了。龙凌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师叔，师叔！你今天心情很好？”

“咳咳……没有的事情，小孩子别乱说。”清虚拿手握着拳头放着嘴边轻咳了几声说道。

“可是，师叔你今天一直在笑诶！”

“我有笑吗？”清虚严肃了脸，一脸正经的看着他说道：“你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快忘掉！”

“……”

一大早就被清虚真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拎到园林里的凉亭内吹着冷风的龙凌，跪坐在凉席看着由始至终嘴角都带着一丝笑容的清虚真人想道，师叔今天真的心情很好呢！

大约过去了一刻钟，清虚真人望向凉亭外的眼眸里突然绽放出明亮的光芒，龙凌好奇的扭过头往凉亭外看去。一袭白衣面色淡然的慈航真人不急不缓的从外走来，三千青丝如墨垂下一袭白衣淡然出尘，清风拂过吹落了枝头的桃花，樱红的花瓣沾染在他的发间、衣领上。

“慈航师叔？”龙凌小声的说了句，“他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