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霍霄叫人布置好亭子，亭子四周围上一圈厚实帷幔，风吹不到，又将炙肉的小火炉放进去，亭子四角每个角落都搁了一个炭盆。

小姑娘在亭子里倒腾炙肉时，宋珩趁机将手背的伤口清洗包扎。

宋珩到亭子里时，小姑娘正像模像样地翻烤兔肉，边烤边嘟囔，“皇叔吃这片，阿烟吃这片。”

宋珩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漏进来的风吹起宋珩的衣袍，破天荒的，小姑娘捏着秀气的鼻子嫌弃往一边挪去。

“皇叔身上臭。”

宋珩一愣，低头怀疑地在自己身上嗅嗅。

的确闻到一股味，不过不是臭味，而是白日里那女妓的手碰到他衣裳后残留下来的味道。

也不知那女妓用了什麽难闻的香料，方才在小姑娘屋里没闻到是因为小姑娘屋里熏有暖香，压过了他身上这股奇怪的香味。

如今外面空旷地，又加上天气寒冷，的确更容易闻到，宋珩也很嫌弃，即刻去沐浴之后才重新返回亭中。

宋珩走到宋烟身边，“过来，这回没有了。”

小姑娘软软一团，雪团子似的，抱在怀里就像抱了个小暖球，很是舒服。

亭外皓月当空，亭内一片其乐融融。

宋烟窝在宋珩怀里，宋珩时不时投喂她一口炙肉，他只尝过几口，小姑娘吃不下的便让素月端下去赏给后厨。

今晚是宋珩主动抱宋烟，宋烟的胆子更大了些，央着宋珩给她讲好玩的事。

宋珩哪里看过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和趣闻，随口背起他幼时背过的兵书。

他的声音既有少年般的清澈又有成年男子才会有的磁性，很是好听，宋烟听着听着就趴在他怀里睡过去。

直到离清风殿不远处的殿里传来一声刺耳的怒吼和尖叫，吓醒了睡梦中的宋烟。

宋烟紧紧揪住宋珩胸前光滑的布料“皇叔，我怕。”

宋珩半是安慰地拍拍她的背，眼里漠然又冷厉，“莫怕，一只野狗罢了。”

第十九章

昨晚那声凄厉惨叫到底吓到了宋烟，一整晚宋烟都睡得不太安慰，半夜梦魇被吓醒过许多次。

宋珩的屋子离宋烟的屋子很近，半夜，他看见宋烟屋子里的灯亮了灭，灭了又亮，如此反複几次后，他起身来到她屋里。

“怎麽回事？”

他一身淡青里衣，墨发披散，蜷曲的发尾贴在锋利的下颌处，冷淡的雪颜生出昳丽感。

不过因为平日与人相处时，没人有那个胆子敢光明正大地看他，衆人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他自身流露出来的迫人气势。

宋珩半是垂眸打量起趴在素月怀里抽泣的宋烟。

宋烟听到宋珩的声音，睁眼望去，翘长眼睫被泪水浸湿，鼻尖和眼尾红彤彤的，像是屠宰场里任人宰割的兔子，可怜极了。

或许是宋珩现在这模样让他看上去更柔和可亲，宋烟侧扭身子朝他展开双臂，眼巴巴看着他。

声音很是委屈道，“皇叔，抱。”

她刚哭过，脸上粘满泪水，脑门上还有被吓醒后未干的冷汗，宋珩断不可能抱她。

素月拍拍她的背，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场面太过尴尬。

哪知宋珩三两步走过来，半弯下腰从素月怀里接过宋烟。

若回到宋烟与宋珩刚相识那段时日，宋珩此刻非但不会抱她，可能还会笑话她几句。

可今时不同往日，宋珩从前只养过鱼，经验丰富且成就感十足，不过后来他养腻了，这回他想换个东西养，想看看养人与养小宠有何不同。

宋珩摸摸她冰凉的小手吩咐素月，“去打些热水来。”

用热水给宋烟清洗完脸上的泪渍和汗水后，宋珩掂掂怀里的人，捏捏她脸上的软肉，“胖了不少。”

宋烟之前太瘦，这几日无论是在王府里还是在皇庄里，素月让厨娘变着法儿的给宋烟做好吃的，除去一日三餐外，素月见缝插针地投喂宋烟不少零嘴。

宋珩单手拍着宋烟后背，“快睡，待你睡着了本王再走。”

这一陪就是一整夜，直到天色破晓，宋珩才回去。

……

昨晚又下了一夜的雪，不过好在天亮时分雪便停了，又过了一两个时辰后，日头半挂在天空，驱散了些寒t气。

小院里，石桌上堆满高高的一堆雪，宋烟正在团雪球，怕别人认出她，素月依旧给她戴上帷幔，让她别跑出院子，素月在后厨里帮厨娘打下手给她做好吃的。

宋烟想团一只兔子、一只猫，正捏的起劲。

院门口走进几道身影。

一个长相很温柔的大姐姐，一个是皇姐，哦，不对，不能再喊她皇姐了，不过她只在心里喊喊，也没人知道，还有一个只有一只眼的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