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鸾儿接过女儿抱着，小夭正要哭，闻到阿娘身上的味道，擡眼见是阿娘，忍着泪撇撇嘴，叫了声“阿娘”，扑在她怀里哭了会儿才又睡着。

女儿虽没有说其他的，苏鸾儿却知道她一定是想她了。

她又把她撇下差不多半个月。

“姐姐，我来其实另有正事。”窦六郎轻声说起来。

原是宫内要培训一批医女，正在从太医署挑选医博士担任教导一职，段老夫人和掌管此事的韦贤妃相熟，向她推荐了苏鸾儿。

韦贤妃也答应了，只要苏鸾儿能通过太医署的考选，便能以医博士的身份入宫任教。

医博士虽不是品官，但极受尊崇，而且一般只须教授半日的课业，比自己开医馆要轻松，钱财上却也不少。

太医署没有女医，这次所幸是为宫内培训医女，韦贤妃才破格答应让苏鸾儿一试，机会难得，若拒绝了，怕时不再来。

“姐姐，明日就是最后期限了，你得抓紧决定，母亲的意思是，你若做了医博士，轻松不说，也能每日空下半天时间陪小夭，等小夭长大，你想接着行医，也是可以的。”

苏鸾儿想了想，颔首：“替我谢谢母亲，我明日就去。”

···

太医署内往年是没有考选的，医生、医工、医师由低向高分别满三年、五年、七年便可自动进阶，再往上便是医助教和医博士，也无须经过严格考选，只由几个年长的权威医博士察举认定便可。

但因皇朝近来在谋划考选制，初步制定了一些措施，怕有不妥当处，正式应用于官吏选拔之前，先在太医署试行，因此该批考选只针对太医署内医助教和医博士。

虽在试行阶段，圣上却很重视，特意派几员重臣负责此事，黎烨便是此次考选的主监考官。

考选当日，圣上甚至亲自到试场察看。

参t加考选的人员，从进入试场到落座，皆有严格审查。不巧的是，韦贤妃虽然给了苏鸾儿应选资格，準许她来应考，却没料到试场验明正身十分严格，到了要搜身的地步，苏鸾儿便被卡在了试场外。

“我确实是韦贤妃推荐来的，也可以搜身，不如，您找一位嬷嬷过来，我会配合她。”苏鸾儿说。

“试场重地，哪里有什麽嬷嬷，你且等等，我去问问。”

负责验身的小吏不敢擅作主张，层层上报，递到了黎烨这里。

“一个女郎？”黎烨并没收到消息今日会有女郎应考。

“哦，对，贤妃同朕说过，卫国公那义女想来应考医博士，她破例準了，朕给忘了，没叫人同你报备。”圣上笑呵呵地说。

黎烨看圣上一眼，想来不是忙忘了，是故意要看看他面对这种突发事件会怎麽应对。

试场内一切已经安置妥当，应考人员各有座位，为便于控制，座位摆放的整整齐齐，一目了然，若加塞座位，不是不可，只是要费些时间，怕会耽误开考。若不想扰乱秩序，最简单的法子便是拒绝她入场。

黎烨却道：“快马去请两位女官过来为她验身，另外，撤去西庑茶器，安置一张考案。”

场地容易解决，但新辟的试场虽只有一个人，也须配备两名考官，如此一来，原先定好的巡考官就不够用了。

略一思忖，黎烨看向圣上：“今日这试场内，臣是主考官，陛下是否也该听臣的调遣？”

圣上配合地点头，“那是自然，在这儿，你说话比朕管用。”

“那就劳烦陛下，做一个半时辰的考官。”黎烨说着又吩咐人拿来考官守则，叫圣上阅览签字。

这里安排妥当，苏鸾儿如愿进了试场，虽奇怪为何自己单独坐在西庑，看见面前站着圣上，什麽话也没敢问。

“你别害怕，朕不是沖你来的，只是正好缺一个考官罢了。”圣上特意解释，免叫女郎以为自己故意盯她。

苏鸾儿微颔首。

此时，外面的锣响了，踏着短暂清脆的锣声，另一个考官拿着题册进来了。

苏鸾儿接下题册，讶异地望了黎烨一眼。

圣上在此时宣读考生守则，“锣响一声，为预备号，生啓题册，观册有无损坏、遗漏，备笔墨。”

看一眼苏鸾儿，故意清清嗓子，“不可四下张望，如有妄动，按作弊论处。”

苏鸾儿低眉敛目，专心看题册。

看完之后，心有疑问，看看圣上，又看看黎烨。

圣上只顾熟悉考生守则，没有留意苏鸾儿神色，黎烨望见，问：“有何不妥？”

“题册一共六道试题，对麽？”

守则只说让她查看题册有无遗漏，却没有说题目总数，题册上也未言明，她只能向考官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