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千年之前, 尘烟漫漫。

时逢天机突变，因缘轮转，三界陷入混沌, 各族大战一触即发。

趁此机会，邪魔一族的尊上试图推翻原有的三界秩序, 将九州占为己用。

神域派出数位神君, 带领各神族子弟，定要斩杀魔尊, 封印他炼就的邪魔之物, 将魔族重新赶回魔界, 并将魔界封印, 不许他们再扰乱九州人间的运转。

只是, 彼时, 魔族已经隐在魔界，悄然发展数万年。

他们来势汹汹，实力不容小觑。

此战打了大约七八百年，直至三界彻底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终于, 在衆神族的努力下, 魔族大军从人界退去, 而魔尊则是逃入了钟山。

钟山地处西北海之外, 赤水之北。自古幅员辽阔，人迹罕至, 连神魔大战都未曾波及此地。

魔尊躲入其中后，很快销声匿迹, 致使神域再难捉捕。

没过多久，神域便派出神鸟帝江前往钟山, 必要将魔尊找到，死生不论，唯恐他休养生息过后，再次为祸人间。

不过三五个月，帝江终于将魔尊寻得。

他正躲在钟山山神的栖息之地，以绝妙的幻型能力骗过了山神之子，与其交好，受其庇护。

神鸟帝江得知之后，以神器当场将魔尊斩杀。

只是，魔尊的实力在钟山山神之子的帮助下，已经恢複了十之五六。面对神器，也并束手就擒，而是出手将帝江打伤，又将山神之子作为人质，逼帝江放他离开。

恰好，神君玄月得到消息，前往钟山相助帝江。

玄月赶到时，帝江已经将魔尊与山神之子一同杀掉，灰飞烟灭。

当时的钟山山神名为应奇。

应奇是烛九阴，也就是上古时期的烛龙一族。

他人面蛇身，通身红色，眼睛竖着长，外表看起来非常可怖，能吓得小孩夜啼，但性格却与世无争，偏安一隅，千年万年地守护着钟山内的生灵，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子女一般对待。

可是，真正的儿子却在自己的地界内，被帝江毫不留情地杀掉了。

所有人都在欢庆着魔尊消亡，三界重回安宁。似乎无人在意在此过程中，无辜牺牲的应奇之子。

而后，帝江伤势过重，留在钟山休养了一阵。

应奇表面不显，实则早已暗中做好準备，趁着帝江不备，将其斩杀。

剎那间，钟山风云突变。

应奇本是上神命格，但恶意斩杀神鸟，已经违反天道秩序。

因而，被神君玄月降下神罚。

七十二道天雷，应奇的上神命格被打得支离破碎，堕身成魔，不得不逃出钟山。

从此之后，钟山便成了草木荒凉之地。

在长达数百年的时间里，天雷落下处，土地干裂，寸草不生。

……

池蓁蓁和温月都是这场变故的受害者。

池蓁蓁的母亲因天雷本体受伤，诞下她之后就香消玉殒。而温月则是恰好在钟山之中，给池蓁蓁的母亲挡了一道天雷，致使本体受损，刀口出现缺口，修炼出人身后，双目亦失明不可逆。

而今，尹祁将此事朗声告知池蓁蓁，只为叫她坚定地与自己站在一处。

虽然是千年前的旧事，却也成功挑动了她微弱的神经。

池蓁蓁停下动作，直起身，不可置信地看向尹祁。

少女满脸血泪，浑身髒兮兮的，但依旧看得出漂亮出衆的底子，像是弥足祸国殃民。

她目光怔怔，低声问道：“……义父这是何意？”

尹祁没有作声。

脸上看不出什麽分明的表情。

很多时候，尹祁和晏知月是有点相似的。

两人的脸上都不显情绪，为人冷淡，好像对这世间万物都是旁观者的疏离态度。

但，实际上，晏知月的冷漠，有种谪仙一般的怜悯意味，平白显得光风霁月。

而尹祁，对人对事则多为审视。

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前些时候，池蓁蓁为了得到龙渊剑，所使出的浑身解数，不顾一切地抛却悔意、泯灭本心，就是在尹祁身边潜移默化学到的一些皮毛。

于是，直到此刻，她依旧沉浸在后悔之中。

这才做出了忤逆违背尹祁之举。

尹祁对池蓁蓁了如指掌，自然看出了她内心波动。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晏知月就是玄月。他是你的杀母仇人。阿蓁，你便是杀他一百次，也不必后悔。”

“……”

“你们俩生来就该是不共戴天的关系。你为他求我，向我下跪磕头，便是违反天道规则之举。”

话音落下，祭坛上空的晏知月已经被周身的金光护着，如池蓁蓁刚才一般，平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