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此时此刻，正在做着丧心病狂、夺人性命之事。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道：“阿蓁的请求，自然要允诺的。”

“……”

只是，池蓁蓁依然没有松口。

她压根理解不了尹祁口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纠葛，也没听说过什麽玄月之类的名字——

池蓁蓁只是不想让晏知月落入未知的危险而已。

毕竟，一直都是她对不起晏知月。

见她如此，尹祁没有再逼迫，只是空出一只手来，随意地使了个召唤术法。

不过眨眼间，淩寒声的身影便从祭坛之下出现。

他没有看向池蓁蓁，只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义父。”

尹祁：“宫雪呢？带来了没有？”

淩寒声：“已经让她在外面等了。”

尹祁“嗯”一声，“……让她用蛊虫去找晏知月。”

闻言，池蓁蓁讶然擡眼：“义父！”

宫雪这个名字，池蓁蓁在越阳山呆了数月，不止一次从莫如山口中听过。

剑宗女弟子第一人。

她虽不熟，自然也是见过的。记得是个同晏知月一样，仙风道骨、飘然出尘的女子。

听莫如山说，宫雪还是师出老宗主、也就是晏知月的父亲，和晏知月是真正意义上的同门师兄妹，关系比其他弟子更近，在宗内也比旁人更受重视。

可是，剑宗之人，为何会受妖族驱使？！

须臾间，池蓁蓁想到了异世幻境中，那个差点嫁给“尹祁”的“宫雪”。

那时她的身份亦是晏家旁系，最终却叛变了晏家的立场，与君王站在了一起，私下为君王做事。

莫非，幻境中发生的所有事，都在暗暗映射着现实吗？

……

淩寒声领命，转身欲走。

见状，池蓁蓁心头陡然一悸，几乎没有深思，当即拦在了他面前，“绝对不可！”

晏知月身无灵力，此刻定然还在京城内。

若是他们去寻，用不了太久，可能就会将他擒住。

“不可……”

她蹙起眉，小声喃喃。

淩寒声笑了笑。

因为年纪小，一举一动，轻而易举便会显得天真。

但目光中的阴狠残忍，却与他的外表格格不入。

他慢吞吞地出声问道：“池蓁蓁，你是要违抗义父的命令吗？义父用妖王血帮你複生温月，你现在是要恩将仇报咯？还是说，你不想温月複活了？”

“……”

两人对峙片刻。

最终，池蓁蓁懊恼地闭了闭眼，后退半步，默默让开身位，目送着淩寒声大步离开祭坛。

顿了顿。

她再次回过头。

“……义父，既然淩寒声已经去找晏知月了，他若是真与神君寻月有关，届时定可破开神器禁制。现下，可否暂时先放过这些凡人？”

潜移默化中，池蓁蓁到底还是受到了晏知月的影响，身为妖族，却对凡人生出了些许怜悯之心。

闻言，尹祁略略停顿一倏，竟然真的收了手。

他立在原地，不再试图用生灵之力靠近祭坛中央。

自然，眸中的瞳孔也逐渐恢複原样。

池蓁蓁暗自松了口气。

很快，尹祁沖她招手，示意她靠近到他身边去。

池蓁蓁依言，迈开步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拉近，手臂之间只隔了一拳。

这t是弥足亲密无间的姿态。

尹祁伸出手，熟稔地替她理了理长发，“妖力恢複几成了？”

池蓁蓁：“最多一二成。”

尹祁点头，“你八尾尽失，若是想要重新修出九尾，还得费些功夫。若是无事的话，尽早回妖界去吧。”

妖界妖力充沛，比人间更适合狐妖修炼。

池蓁蓁原本确实有这个打算。

在她畅想中的现在，此间事了，自己应该早已返回妖界，等着温月的灵体一点点複原重塑，直至複生。

而后，两人在妖界继续相伴，恢複从前的宁静平和生活，至千年、万年。

只是，在池蓁蓁用妖力救活晏知月那一刻起……或者是更早之前，在她无数次重複着喜欢，而晏知月亦给予了回应时起，所有的计划多半就已经被打乱了。

所以，在听到尹祁之言时，池蓁蓁怔愣了很久，迟迟没有作声。

尹祁便又道：“这块碎片，待我拿到之后，亦会指派人送到你手中。”

“……”

池蓁蓁心里颤了颤，倏地，轻声问道，“义父，不知您究竟想做什麽呢？”

尹祁：“此事与阿蓁无关，无需知道太多。若有需要用上你的时候，会来寻你。”

听他此言，池蓁蓁想要伸手抱住他的手臂，如同往日那般撒娇卖乖，再试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