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全程表情冷淡，明显生着气，一句话都不愿与人说。

另一头, 淩寒声抱着双臂, 也是冷笑连连模样。

“晏小将军真是好大的架子。”

晏知月：“……”

淩寒声：“囚禁太子, 按照律法, 不知该当何罪？”

晏知月平声道：“待回卫国后，任凭太子殿下处置。”

淩寒声冷笑连连, “可不敢处置小将军。小将军是卫国的大功臣，纵使有些目无君主, 又有谁敢置喙呢。”

“……”

眼见着淩寒声快要开始口不择言，池蓁蓁拨开眼前遮挡视线的披风, 从晏知月怀中探出头，哑着嗓子开口打断两人：“你俩能不能让我休息会儿？”

晏知月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做什麽亲密动作，抱着她已经是最大极限，故而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淩寒声扭过头，“哼。”

池蓁蓁：“……”

有病。

她缩了缩脖子，也不说话了。

幸好，路上没有什麽耽搁。

大约一个时辰，马车在千佛寺前停下。

淩寒声掀开车帘，率先跳下车。

晏知月没动，低头看向池蓁蓁，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反複高烧，眼神才勉强柔和几分。

但事实上，此刻，池蓁蓁并不好受。

她心跳很快。

而且是越靠近千佛寺越快。

总觉得，似乎有什麽事脱离掌控，即将发生。

这种心悸感，反倒令她忽略了身体上的不舒服，注意力只集中在一处。

脑海中有个声音在一句一句尖啸着。

“温月死了！温月死在了天劫里！”

天劫？

什麽天劫？

“晏知月也马上就要死了！你毁了他！他不会放过你的！”

……什麽意思？

池蓁蓁只觉得混乱不堪。

骤然间，她对上晏知月的脸。

眼t前光怪陆离，晏知月那巧夺天工、百看不腻的五官也开始扭曲，变得陌生起来。

眼前就像是一张宣纸，被人从中间扎了一个孔。

孔越来越大，逐渐向四周扩散。

而宣纸后面是另一个世界。撕破后，就要面临另外的困顿。

池蓁蓁蹙着眉，脑袋开始阵痛，须臾间，就疼得愈发受不了。

她不得不一把抱住了头。

“……池蓁蓁？蓁蓁？”

晏知月的声音清冽如泉，瞬间驱散了池蓁蓁脑袋里的迷雾。

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千佛寺里有什麽东西正在扰乱她。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机缘”？

停顿片刻，池蓁蓁低低地“嗯”了一声，松开手，调整了一下表情，开口道：“晏知月、晏知月……夫君，你背我走罢。”

“好。”

……

晏知月背着池蓁蓁走进佛寺。

他们都没什麽信仰，也不觉得这有什麽不敬之处。

只是到底是身在瑜国，没法让护卫清场，寺中还有其他百姓在，纷纷向他们投来诧异与不赞同的目光。

淩寒声则是走在侧边，目光锐利，四下扫视着，“池蓁蓁，你有什麽感觉吗？”

池蓁蓁：“嗯。就是这里。”

淩寒声：“在哪里？哪个方位？”

千佛寺虽然称不上大寺，但规模也不算小，前前后后共有六座寺院，分布在山腰上，想是寓意了六道轮回。

前三座向香客开放，后面是方丈与和尚沙弥们的住处，还要留给偶尔前来小住的贵人。

当中以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相连通。

树荫遮天蔽日，也算富有野趣。

淩寒声察觉不到异常，只是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派人全部翻一圈，又不惊动寺内的和尚和香客们。

池蓁蓁脸色苍白，用下巴轻轻点了点，示意了一个方向，“在那里。”

尹祁想要的、还有她想知道的秘密，应当都在那里。

她说不出这是一种什麽感觉，似是冥冥之中的召唤，从土地中破土而出，一边指引着她靠近，同时又在推拒她，所以才搞得她虚弱万分，只能叫晏知月背着行动。

依照池蓁蓁的指挥，一行人大步踏入正前方的大雄宝殿中。

此处乃是千佛寺的主殿，三面都供奉着佛像。

每尊佛像神态动作各异，排在一起，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缭乱。

池蓁蓁的目光从最外侧那尊开始，一路滑过去。

直到最角落。

心悸感陡然而生。

她擡起手，指了指最后一尊佛像，气若游丝地问道：“那是什麽佛？”

淩寒声身边有个小沙弥，顺着池蓁蓁指的方向看过去。

接着，他明显顿了顿一下，眉头皱起来，结结巴巴地答道：“这、这是……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