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事(257)

作者:长山里


“你一个人夜里在林子里穿,也不怕吓着。”

他没有提灯,余晚之走过去替他照路,“向来只有旁人怕我的份,至于鬼麽,我自己就算半个。”

她话锋一转,“你怎麽出来了?”

“睡不着。”沈让尘轻声说,顺手接过她手里的风灯,引她往一边走。

“是既白吵醒你了吧。”她出来的时候看过他那屋,明明已经熄灯。

沈让尘没接这话头,“楼七她——”

“果真是既白吵醒了你。”余晚之看向他。

映着灯火,他侧颊有些微凹陷,显得他棱角更加分明,更加淩厉,却也让她发现,他的确是瘦了许多。

“毒解了吗?”

沈让尘颔首,没等他开口,余晚之又问:“我是指全部。”

沈让尘默然片刻,“尚未,不过快了,虽是剧毒,但我封住筋脉延缓了时间,若不是……”

若不是得知你跳崖,甚至不会毒火攻心,还能恢複得再快些。

但沈让尘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只说:“若不是他们来晚了,还要好得再快些。”

余晚之敏锐察觉到了他那一顿,然他们都是聪明人,既然不想说又何必追问,无非是让对方再编个理由搪塞自己罢了。

“那日既白他们什麽时候找到你的?”

“你跳崖的前一刻。”

“啊……”余晚之拖长了调子,玩笑着说:“那我岂不是白遭了一场罪?”

但他们都明白一个事实,那日若不是她孤身引开杀手,又与之周旋,那中间的时间已足够杀手将他二人剿杀,好在她的选择让他们都活了下来。

沈让尘却笑了笑,顺着她的话说:“是,所以以后你别跑了,待在我身边就好。”

余晚之怔了怔,垂下眼睫。

她开始怀疑那大夫是不是医术不精,没有诊出她或许已经摔成了内伤,刚好伤在心上。

那里曾经坚硬如铁,如今却软得一塌糊涂,竟连这样一句带着暧昧和暗示的话都难以抵挡。

沈让尘踏出一步,刚要开口。

“查出是何人所为了吗?”余晚之问。

沈让尘原本想说的话卡在喉间,他收回目光中的那份旖旎,正色道:“嗯,据川连所言,你们的马车陷入大坑,才在原地耽搁许久,那条路已经被泥流沖塌,找不出线索,但我们在上游发现了端倪。”

余晚之侧头,“发现了什麽?”

沈让尘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往那边走,“上游有一个水坝,水坝溃坝导致了泥流,不过,我们在坝上发现了火药残留的痕迹。”

余晚之震惊地睁大眼,“你是说有人挖坑让我们滞留原地,然后借着暴雨炸毁了水坝,僞装成天灾想要杀我。”

“不是有人,是郭自贤。”

“他杀——”话音戛然而止,余晚之没有继续问下去,已经猜到了缘由。

沈让尘道:“算起来,你也是受我牵连。”

“那你救了我又怎麽算?之后我救了你又怎麽算?”

她目光盈盈,映在柔和的灯火之下,风灯在她眼底勾出了一片昏黄的光晕,沈让尘看着、想着。

像是什麽呢?

像落在湖面的皎皎清晖,被夜风抚出的涟漪。

“算不清了。”沈让尘注视着她的眼睛,说:“那便不算了。”

明明十分简单的几个字,余晚之脑中却兀自跳出许多隐藏含义。

沈让尘伸手替她压开枝叶,前方的石桌上竟亮着一盏灯。

“这里怎麽还有灯?”余晚之问。

沈让尘说:“我夜里常来小坐,所以丫鬟便在此备了灯。”

说罢站定,看向她,“你为何不问我为何来小坐?”

她那样聪明,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却还是问:“为什麽?”

沈让尘面向她,余晚之擡头望去,只见他乌黑的眸子闪烁着深深浅浅的光。

“因为你,因为我,”他薄唇轻抿,眼中氤开了一重山水,他说:“我思念你。”

余晚之如同被夏日灼热的风抚过了心,心口莫名就烫了起来。

沈让尘垂眸,“明日,我不想送你回去。”

“那我自己回便是。”

“我的意思是…… ”沈让尘一顿,注视着她的眸子,才发觉自己被她给戏耍了。

她眼里闪烁着狡黠,真像只狐貍。

那只狐貍他养着,却没有再抱过,只因她嫌味道重,担心他若是染上了味道,她连带着他一块儿嫌弃。

第 195 章 吻

沈让尘觉得心里有什麽就要压抑不住了,那个克己複礼的沈渡想要放肆一回。

他是这样想的,便也这样放任了自己。

余晚之腕上一紧,触碰的地方是温热的,甚至有些滚烫,但这样的滚烫远不如他眼中的热意,让她本能地后撤了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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