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怀崽带球跑(5)
作者:小莴笋
陆熙仪当时穿了一件很漂亮的裙子,珍珠白半臂挂着银丝披帛,红罗衫子随便一撩,丝毫不担心被树枝刮坏。
陆玉音穿的是杏黄长裙,对比起陆熙仪的甚是普通,可已经是陆玉音的最好,她珍惜得只想因在梨园相衬,纠结一番,才不舍地穿来出来,在兜梨时候,万般小心,还是被划破一道缝。
那时,陆玉音茫然地拉扯着破掉的裙子,看着从裙兜掉落的两个淡黄色鸭梨,擡头望望远边陆熙仪乘凉的树下溪边。
太阳照得晃眼睛,陆玉音眯起眼睛眼巴巴看着远处少年少女聚坐,言笑晏晏,他端坐如竹,慢条斯理用银钥研磨香粉,女孩散下长发,用珠钿戳弄水润饱满的鸭梨玩,溪水叮当,簪钿轻点出清香梨汁,笑声在伴随蝉鸣的微风中传得很远。
几丈外,烈日当空,陆玉音攀在矮树上,没舍得用已破的裙子擦流了一额头的汗。
真想走近看看他们,但她的裙子太破,她的手指缝里尽是泥土和木屑刺,即使看不清,她也偷偷地专注看着顾景桢制香。
或许是他身旁铜炉生的烟,或许是她额头上的汗,以后只要一回想起来,第一反应是热。
热得头晕目眩,陆玉音在病中都难忘这感觉。
她尚在无措时,觉得男人的呼吸近得扑在病重燥热脸上,让她也忍不住跟着略重的气息心潮起伏,心髒加速跳动。
陆玉音被不安地情绪牵引,忍不住擡起满是水雾的眸子去看他。
如果从外面影子看,男人俯下身……屋外的大夫欣慰不已,这一对小夫妻总算能用这法子了,真是让人欣慰!
可只有陆玉音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擡起了眸,她像本来正泡在温水,舒服得闭上眼,却猝然被人丢进冰天雪地的冷水里。
男人的气息笼罩着,双臂撑在她肩两侧,形成无形禁锢领域,直到看清他的眼神,她才明白那种不安何处而来。
他正用一种冰冷淡漠的目光打量自己。
仔细看清她的每一根发丝,盯着她的每一个神态变化,从头到脚,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每一个虚弱的喘息……似能层层挑开外衣,翻开里层血肉,看清她心底所想,是否僞装。
陆玉音前所未有的清醒,她的心开始颤动,恐惧和惊疑自下而上沖到头顶,几乎要在这种不含感情的审视眼神中落荒而逃。
他在怀疑什麽?怀疑她的病是装的?怀疑她的失蹤?
甚至——怀疑她本人的真假?
陆熙仪与顾景桢虽为青梅竹马,陆玉音不知他们在表面发于情止乎礼的交际中,到底有多大的熟悉程度和灵魂共振,如果他们天造地设,那麽第一眼顾景桢就会发现不对劲。
但世间哪来那麽多佳偶天成,多的是相敬如宾和恪守有礼,你不知我,我不知你。
连父亲或是下人都会把陆玉音认成陆熙仪,她断定顾景桢不可能轻易识别,世家公子小姐皆是守礼有序,他们多半交深知浅。
哪怕顾景桢觉得古怪,她也可用忧愁过度,导致性情大变等借口搪塞。
唯独没想到这猜疑会发生得这麽早,还是在她病弱,精神脆弱之际。
或许只是她的多心?
陆玉音想尖叫,大声问他到底打算做什麽。
她受不了这种折磨,身体困禁在这方被他气息晕染的小小领域,不能动弹。
他的眼神却像剑锋冰冷,想一刀刀剖开她的心,逼她自己崩溃现形。
“唔……”
小巧鼻尖冒了汗珠,陆玉音从鼻腔发出难耐的呓语,轻微的痛苦哼声似在表示她的难受,她悄悄侧开脸躲避他。
可惜男人不为所动,陆玉音在那一瞬既是逃避,也是像做出了某种艰难决定。
她绝望地想,她不应该以自己的身份思考和生活,定是顾景桢发现她与平常陆熙仪作派不同。
那麽如果是陆熙仪在的话,她那般天之贵女,在途中也该颐指气使,对于未婚夫的犹豫反应,该感受到的是一种屈辱。
哪怕从此只能仰仗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她仍会骄傲地生活,以一种高高在上、不失身份的姿态锁住未婚夫的心。
在猜疑面前,她该做出的动作要能堵住顾景桢的口,让他气不起、骂不出、怨不了……
动作比想法快。
等陆玉音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臂已经如藤蔓勾住男人伏在她上身的身体。
他的肩膀很坚实,可被猝不及防一拉,娇软身子贴上去,下巴微擡,柔软的唇瓣也贴了上去。
温暖、轻柔、潮湿……带着草药味道,小心翼翼,像春天嫩枝芽在手心轻搔,那痒能直传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