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怀崽带球跑(49)
作者:小莴笋
顾景桢沐浴后一身轻松,并没有入睡的打算,身着一身与陆玉音同一料子的男款大袍,坐在案几旁,随意从装饰用的书架上抽了本诗集翻。
他擡头看了已经眼皮打架的陆玉音,“淑儿困了便睡吧。”
陆玉音摇摇头,脑中的瞌睡虫被一并甩了出去。
“景桢哥哥明日还要办案,我先前在马车上睡了好长时间,你休息吧。”
房里只有书案上一盏灯,陆玉音手边那盏慢慢熄了,她也不管,右侧就是窗户,月光足够明亮。
她坐在椅上,手里无聊拆了戴的璎珞配饰编者玩,有吃饭时的那一茬,陆玉音又忽然想起乱七八糟的女诫,若是寻常夫妇,女子这时候就该给丈夫洗脚更衣,服侍上床入睡,没有自己在床上呼呼睡大觉的道理,要是被人知道一个吃白饭的妻子占住床,让要劳碌的丈夫彻夜坐着,被人知道了会被训导责骂。
这时候睡床她没有心理负担,只是一擡头看到别人坐着,心里哪能舒服,于是好生劝诫一句。
顾景桢没动一下,陆玉音急了,提高声调,朝他喊道:“你要是不睡,我就在这儿坐一晚!”
案头上一盏小灯如萤,光线勾勒出他宁静光洁的脸,顾景桢眉眼微动,擡眼瞧她在发什麽脾气。
他一站起来,陆玉音刚才那点子提高声音的胆量瞬间烟消云散,像是挑衅的兔子终于迎来食肉的猛虎,感到危险,显得有些仓皇地扶着椅背起来,转身走几步,下意识坐到了床边。
绑起的床帘被她无意中拽到抓住,立刻松散垂下,像是朝他发出了无声邀请。
顾景桢在十几丈远停下脚步,“不想睡?”
陆玉音恨极这种问法,轻轻巧巧一句随性说出似的,若是初识就真以为他好说话。
她有经验,一回被按住手浸泡盐水一样受折磨,一回被扔在漆黑深夜里哭着追马车跑,要是不合他的心意,不知要受怎样的罪,哪敢轻易回答。
她选择了折中的方式,“这床不小,我们可以一人一半来休息。”
二人始终没越雷池一步,除了吃饭时候同在一桌,马车上两个中间隔了小茶几,在房里有意识隔了些距离,纵然不得不同处一室,在有意克制之下,尚能接受,到了睡觉时候,这床够大,一人占一边,互不打扰,也算一个能休息好的法子。
她不知道她的提议是否让人心动,但这场景会轻易让男人心动。
陆玉音坐在床侧,银簪低低挽着乌黑长发,柔软的浅绛色袍子系得松了一些,露出里面白色中衣,窗外照进的月光下,秀美脸上有种莹润白皙的光泽,更美丽温柔的是一双永远像湖水澄澈平静的眼睛,现在正有些羞怯地看向他。
鼓足勇气的、本人毫无意识到这是邀请的羞怯。
柔软唇瓣说出来的话却很硬气:“在车上一人一半,这里大了车多少,就不行了麽?景桢哥哥在一旁受夜风,让我一个人怎麽安睡得了?”
“你在害怕?”顾景桢微垂眼帘,“睡吧,我就在这儿。”
他走近坐在另一头的床边,陆玉音点点头,脸上露出些许满足的笑意,坐进去一些,扯了被子盖好,歪倒靠在厚厚的里侧被子,很快就支撑不住眯了眼睛。
陆玉音开始还想再说些什麽,可床铺太舒服,她的双腿也终于斜躺平放,眯上眼睛后脑袋越来越沉,一歪,彻底入睡。
顾景桢手上的书卷并没有松开,四处静悄悄,整座客栈渐渐入睡,她的呼吸逐渐平稳绵长,彻底睡着,他再次低头翻动那本无趣的诗集。
好梦留人睡,陆玉音在做什麽梦只有自己知道。
酸涨双腿的影响直到梦中,是流放途中坎坷路途太过让人难以忘记的缘故,陆玉音迷迷糊糊地,还以为是在与母亲蜷缩在漏风木屋的歇息时刻。片刻安稳来之不易,在衙役苛待下,不到半月就去了三位年长的嬷嬷和族人,一场长途跋涉,能活下来的人十之一二,今天还好好说话的人,明天就倒了下去,更心寒的是困境中的斗争,因一口粮食而显出人心险恶,一切都是无望而徒劳,前t方的路看不到尽头,每走过一段路,区别唯有换了一批来剥削和发洩怒气的官差,随时会狠狠抽她们一鞭,这样的磨难中,唯有在歇息时候抱团取暖,偷得半刻合眼休息才得安心。
混沌之中,不知是梦,却有下意识的挣扎不安,仿佛知道现在状态处于虚幻,她不清楚现在身在何方,只有双腿的痛苦是真。
在梦中她流下眼泪,硬邦邦的木板此时成了柔软舒适的被褥,于是变得娇气起来,呓语着乞求获得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