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怀崽带球跑(272)
作者:小莴笋
转眼四年过去, 如今府上可谓是人丁兴旺, 陶大爷有一子一女,二爷家的是长孙。
长孙陶应诚今年五岁,已有个大孩子的样儿,这点随了他父亲陶二爷, 但有些顽劣, 则是周氏惯出来的。
他站在庭院上的一块假石上,沖着后面还在哭闹的弟弟妹妹叫道:“快些!晚了夫子就该罚了!”
晚上有灯会,可午睡完了还得去学堂,春日昏昏, 几个孩子都不大高兴,醒来后哭闹一通,被丫鬟小厮强行抱去。
他们已先读过《千字文》一类识字, 男孩学了《幼学琼林》《增广贤文》等, 到今年快开春才正式请私塾在府上教导。
陶应诚走在最前头, 一边走,嘴里哼背诗。
他后面一个默默走着的男孩是顾之榆,小小年纪,红唇白齿, 水晶宝石做成的人似的,听陶应诚背错的诗句,小脸拧了拧, 没出声纠正。
陶大爷家的陶应明比他们小了半岁, 昨晚背书背得晚, 现在还在打哈欠,被带着上学堂时干嚎了两声,现清醒了,蹦跳往前跑着拍了拍顾之榆的肩膀,沖他做个鬼脸,对方没搭理他。
陶应明还有个小一岁的妹妹陶文绮,在他身后被下人抱在怀里迷糊发睡,脸上刚哭过。
最后一个是被牵着走的顾小桑,粉妆玉琢,圆澄澄眼睛看着前面的人,跟顾之榆面容有七八分相似,还有三分则是女儿家的精致秀气。
顾小桑跟哥哥都只比陶应诚小几个月而已,哥哥越长越健壮,可她这才走了几步就觉焦躁。
侍女劝道:“奴抱着您吧。”
顾小桑眼圈有点泛红,倔强摇头,却是有些气喘。
那侍女正为难,抱着陶文绮的侍女回头笑道:“你走后面,桑桑小姐当然不高兴,她要跟哥哥在一块儿呢!”
“哟,怪奴婢太笨,来,咱们去前面……”
侍女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顾小桑破涕为笑,谁看了都想亲亲她可爱的小脸蛋。
一行人打闹着到了府旁巷中的学堂,小小书屋站着个等候的人影,胡夫子五十来岁,胡子有些白,看着有些严厉。
陶应诚一见夫子不是好糊弄的,瞬间有了正经样儿,自觉挑个座位坐下,其他人更不敢说话,默默落座翻出书本。
顾小桑想坐到顾之榆旁边,但有些怕严厉的夫子,不敢坐在前排,顾之榆也没有回头关照她的意思,她只好拖着书袋,坐在顾之榆的后面,即使旁边就是她不喜欢的陶文绮。
“夫子好。”
“好,都坐下吧。”
胡夫子回了礼,一见底下都老老实实坐着,桌上的书本也说明提前温书了,心中有些安慰。
陶应诚最先开始自报家门介绍,其余几个陶氏的孩子也说了自己姓名和所学过的书,最后视线爱落在顾之榆身上。
陶应明抢着说:“他是我伯父收养的,早上还跟我们一起去祭祖了呢,名字叫顾之榆,榆木脑袋的榆!他还有个妹妹叫‘桑叶’!听起来像是农户!”
瞬间学堂发出一阵大笑,陶应诚想斥责他,可也忍不住跟着笑出来。
顾之榆的脸瞬间涨红,书桌下的手攥紧了拳头,连他身后的顾小桑都又气又羞,眼睛里起了水雾。
胡夫子微笑问他:“你的名字可有出处?”
顾之榆犹豫了一下,点头说:“有。”
“‘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顾之榆侧身,指一下身后,“这是我妹妹顾小桑。”
他微微低下头,“这句诗的意思是说,北海遥远,但仍可以乘着大风到达,晨光逝去了,但珍惜黄昏还不晚。”
“哦,那你有什麽感悟?”
顾之榆现在的年纪对这句诗当然没有感触,他也并不理解为什麽是这句作为他们名字的出处。
“我的感悟在这个‘榆’字。”
顾之榆提高了声量,隐隐有些愤怒:“‘榆木’是很普通的树材,‘榆枋’的意思是狭小的天地,‘蜩与学鸠抢榆枋而止’……我觉得名字算不了什麽,如果我有更广阔的见识和学识,不断进取,就算是榆木也有成才的一天,这样与它本身是不是榆木又有什麽关系呢?”
此话一说,其他几个人嬉笑的孩童都有些吃惊看着他。
他们以为胡夫子会表扬他的志气,可胡夫子只是点了点头,淡淡道:“你读过‘逍遥游’,很好。”
胡夫子拿起书,开始讲授《孟子》。
顾之榆坐下来,脸色的涨红还在慢慢退散,感觉到身后的小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他一把甩开,赶快翻开书本,跟上夫子的进度。
顾小桑的手瞬间起了一道红印,她默默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