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貍猫出没。”萍姑携着陆玉音悄悄走向床，从枕下拿出袖刀。

她们说话的声音轻，才能听到这铃铛声，陆玉音摇头，急道：“万一是人呢……他既然能绕过咱们的护卫，要麽已经解决这一关，要麽熟悉他们本领，那便是……”

陆玉音一愣，继续说：“那便极有可能同是公门中人。”

二人同时想到白日见过的吴捕快。

萍姑的眼神变得兇狠，陆玉音面色一凛，紧张道：“难道他还在怀疑？竟然暗暗调查到这儿了，不知他耳力怎样，到底听去了多少！”

这次她们还真猜对了，吴捕快接到崔家的案子，明白达官贵人家的事不可深问，但到底是条命，第二日就出巷的顾家夫人颇有嫌疑，她一行十人该个个调查才是，可惜连问都问不得，在北武街查来查去都没有线索，他不甘心，直接悄悄追了过来。

夜色漆黑，屋内的灯昏暗，帘帐放下，四处空空，看起来就像主人家已经入床睡着一样。

他稍微开窗缝一看，案上的香新燃，桌上柜上摆放的东西探手可得，只要查看一番，找到可疑的兇器……

陆玉音与萍姑藏在帘帐后，她趴在床边，紧紧握着手中的袖箭，手发抖，战战兢兢地努力瞪大眼睛，试图透过床栏雕花空隙，看清屋后方的窗边黑影越来越小，似乎要準备入屋。

她紧张地转头看向萍姑，萍姑坐得稍远，在床头的灯盏下不知在写什麽东西。

陆玉音以为她许是想到什麽关键，或是想以纸笔交谈，不作理会，注意力全被那在窗户纸上越来越清晰的黑影吸引。

“哪怕他听到了一点……”萍姑鬼魅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玉音浑身一震，转头惊恐看着她，“可他是……”

萍姑不以为意，别有意味看着她，“玉娘，你上次就做得很好，姓汪的那些人连句话在他面前状都不敢告，你现还怕什麽……”

“吱呀——”

窗户打开，黑影悄然落下。

“砰——”

萍姑一收绳子，原来她刚才悄悄在窗下放了绳索，对方哪能想到这年轻小姐出门都有这样周全的準备，一时不察，在摔下时一个单腿跳，勉强撑住窗沿没能摔倒，他干扰护卫偷绕进来已是万难，再惊扰便没好果子吃。

说时迟，那时快，陆玉音靠在床柱，看準方向，发抖的手一扳机关，带着麻药的箭头破空而出，瞬间射中他的肩膀。

“唔嗯！”

他咬牙忍住发出的闷声，萍姑已悄然上前，举起刀却吴捕快用手一挡。

他腕上有铜腕挡护，黑暗中，他听到那苍老婆子阴狠道：“私闯妇人闺房，这箭、这刀……你休想摆脱！”

吴捕快冷汗淋漓，被药弄得浑身无力，拼命跟这婆子拉扯，嘶哑低声道：“妖婆！妖妇！”

萍姑发狠，誓要捅他一刀，给他惹上甩都甩不掉的麻烦，因在狭小空间施展不开，两人扭打开。

陆玉音忙上前去，踉跄左右奔走不知如何是好，却又听到门外已经有人敲门：“少夫人？”

这一下几人更是慌乱，“咚——”

添满的灯油不知被谁一撞，泼撒到地上蒲草团，一下燃了起来，窗户大开，吹进的风吹动纱帐，一下子火星飘动，飞到帐子上，在干燥空中燃起更大火光。

第 59 章

“少夫人！”“砰——”外面的护卫开始疯狂撞从内锁住的门。

两人皆是训练有素, 合计安排：“快！你撞门，我去找水！”

“萍姑！”陆玉音不知该去救火还是将他们扯开，哭着大喊。

吴捕快当下更是慌得六神无主, 无论是他真死在这儿, 还是带着伤出去, 他都决不可能有好下场！

吴捕快用力一下推开体力不济的萍姑，看到瑟瑟发抖但仍用袖箭瞄準自己的陆玉音，他用匕首朝向自己的喉咙低吼道：“我绝不会说出去！谁也没见过谁！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火光越来越大, 他拿命做担保，萍姑知道这种人爱护名声，比起在外面被抓, 宁愿葬身火海，她手终于放开, 朝已攀着窗户的他大笑：“你果然识好坏！”

吴捕快惊惧地看了她们最后一眼，一翻窗户，消失在茫茫夜色。

“萍姑……”

陆玉音丢开袖箭, 奔来扑跪在地，想扶萍姑起来却怎麽都拖不动，第一次觉得她年迈笨重的身躯像一滩要融化的泥，怎麽都抱不住。

四周火星飞溅，火光渐渐将她们包围。

萍姑气喘如牛，推她道：“玉娘快出去吧, 我、我是不行了……”

陆玉音猛摇头, 要去开门让外面人进来, 刚站起身却□□枯的手用力捉住, 拧得她手臂都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