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涌的灵力瞬间暴涨，他笑着问：“你当我不敢杀你？我——”

一句话戛然而止。

只听得一声“簌簌——”响动，一支箭矢从夜色中破空而来。

余光瞥见箭矢，桑褚玉下意识擡手掐诀。

只是那箭速度奇快，她到底晚了步，妖诀还未成形，箭矢就已穿透了衡云子的面颊。

往常他笑时，双唇偏上的部位会有两点不明显的浅浅小涡。

而此时那破空的箭从右至左，将他的双颊刺了个对穿，恰好刺在那两处小涡上，仿佛生来便该钉死在那处。

一箭将衡云子的灵力轰然打散。

他也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望着身前的桑褚玉。

他意欲靠近她，可浑身都僵硬难动，眼眸间的光彩也渐渐黯淡下去。

他迟缓地眨了下眼，似要陷入昏厥。

但在彻底昏死过去的前一瞬，他望着桑褚玉，缓慢而艰涩地挤出模糊到不成形的几个字。

“阿，玉……”鲜血从双颊的血洞，从胸前的剑伤处缓缓淌下。他渐阖了眼，喃喃，“我也，有些……怕疼的。”

最后一字轻到几不可闻。

下一瞬，他合上眼，保持着双手横握着剑的姿势，僵硬而毫无声息地站在了那儿。

第 114 章

衡云子一动不动, 显然是被封印住了——那支箭上卷裹着强大的灵力。

桑褚玉心生警惕，朝那支箭射来的方向望去。

周围灵力的剧烈变化对温鹤岭而言，无异于剜肉剔骨的难耐磋磨。

他勉强调整着呼吸，随之而来的t便是阵剧烈的腹痛。

但他强忍着, 提步挡在了桑褚玉的身前。

“小心为上。”他道, 指尖缠绕起灵力。

桑褚玉正欲开口让他躲进房间里去, 夜空中就跃来一道人影。

身形高大, 手里拎着把弓, 后背负着双剑。

是裴引迹。

“裴师兄？”桑褚玉绕过温鹤岭, 眉微蹙, “方才那箭，是你？”

“嗯。”裴引迹扫她一眼，径直走向衡云子。

他从袖中取出一串符囊，挂在了箭尾上, 这才看向他俩。

“兄长方才, 可曾伤了你们？”他问。

起先知晓是他射的箭, 桑褚玉就已有些讶然了，眼下听见这话, 更是错愕难解。

什麽兄什麽长？

哪个兄长？

不光她，温鹤岭也没反应过来。

他和裴引迹自小相识。

裴家原与温家一样，是身处小仙洲的世家。

不过后来因与魔族相斗而逐渐没落凋零。

到裴引迹这一代时，已是支离破碎。

在主脉的最后一位长老仙逝后, 裴引迹随他父亲拜入太衍剑派, 其余裴家支脉则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小仙洲。

中间有一两百年，他和裴引迹几乎没有联系。

直到他入了无上派, 两人才又有来往。

但他从没见裴引迹和衡云子有何交际。

衡云子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裴引迹，见他俩来往, 他也不曾关切过一句。

他问：“兄长为何意？”

裴引迹看他，半晌，那郁沉视线落在他颈后的链子上。

“颈上，是何物？”

温鹤岭面色稍赧，往后退了步，隐匿在夜色中。

“没什麽——引迹，你与师父……”

桑褚玉忽然想到裴雪尽还没说出口的那件事。

一个想法陡然浮上脑海，她眉心一跳。

衡云子是道名，她从没听他提起过他的本名。

思及此，她问：“衡云子叫什麽？”

裴引迹倦垂下眼帘。

方才那一箭似是耗尽了他的心神，好一会儿，他才缓声开口。

“他是我表兄。”

这一句算是应了温鹤岭的话。

又道：“名唤裴雪尽。”

虽然早料到有这可能，但桑褚玉还是不可避免地诧然。

所以裴雪尽很可能就是被衡云子抽出去的那一抹魂？

那他为什麽会成了系统，还要帮她走剧情。

但现在她联系不到裴雪尽，又没法问他。

这些疑问自然不能问他俩，她看向衡云子，目光落在那支横穿面颊的箭上。

注意到她的打量，这回没等他俩问，裴引迹便语气疲倦道：“此为封灵箭，能暂时封住他的行动。眼下失控，应是识海禁制被沖破了。”

桑褚玉问：“封灵箭专为他所铸？”

若非如此，裴引迹也不会这麽快就赶到这儿了。

“嗯。”裴引迹头回说这麽多话，语气里竟透出股将死的劲儿，“表兄当日抽出一魂后，行径就变得捉摸不透。先祖忧他祸世，耗尽心神铸出封灵箭。一共两支，这已是最后一枚。”

“还有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