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他道，“不会让你俩常见着，就当没这个人——倒还有一事，刚才听蒲栖明说，孟仙友知道你找宅子的事了？”

“许是那牙人说的，山下几处镇子的人都认识大师姐。用不着担心，具体住处他得保密，多半随口一提。”桑褚玉道，“不过早知这样，找住处的时候合该也换个身份。”

“头回做这种事，难免欠考量，等下回——”巫召野忽顿，“不对，还有别再有下回为好。”

两人没聊多久，巫召野就收着了巫盏的信儿，说是蒲、裴两人已走，让他往茶室去一趟。

他放下玉简，道：“咱俩先去，将这桩事应付了，我再送你回去。”

桑褚玉应好。

两人到茶室时，巫盏已等在那儿了。

他俩一进去，他便开门见山地问：“你现下要做什麽？”

依着他和桑褚玉现在的关系，该说什麽话？

巫召野深思熟虑一番，道：“先养好她的身体，再结契。”

不知怎的，自从打那傀儡口中听得“结契”二字，他对这词儿竟也有了莫名的执念。

如今说出来，心中只觉万分畅快。

“结契……”巫盏摩挲着茶杯，语气温和，“是你二人的意思？”

“是。”巫召野迟疑一瞬，侧眸看向身边人，“是吧？”

桑褚玉点了点头。

“好。”巫盏不疾不徐道，“我非你生父，不过担了这名头，许多事不该由我来管。但有些话也必然要问——你既然想与她结契，那可曾告诉过她蛊咒的事？”

巫召野一怔。

他着实没想到巫盏接受得这麽快，且现在就提起了蛊咒的事——就好像比他还急着给他安排好婚事一样。

错觉吗？

他思忖着应答：“她刚捡回条命，这些事还是等她养好身体了再说。”

巫盏却道：“既然已经决定结契，便应提前将万事準备好。”

巫召野：“……”

这回他确定他没会错意。

巫盏就是在催促着他快些结契。

但不应该啊。

他为何要在这事上如此上心。

说是出于关心，却也不像。

毕竟从方才到现在，他甚而都没过问过他身边人的名字，看都没看过一眼。

那是为何？

第 86 章

巫召野敛下心中怀疑, 试探着问：“那你觉得应该做什麽準备？”

“净灵心法仅能压制蛊咒，而非长久之计，蛊咒不知何时又会发作。”巫盏稍顿，“你若是真心实意, 今晚便暂且停下修习净灵心法。让她看见蛊咒发作时的模样, 也算坦诚。”

口头答应不算难事, 巫召野颔首：“知道了。”

巫盏此时才看向桑褚玉, 语气平淡：“蛊咒发作时, 许会露出些可怖面容。你若在意, 此事便作罢了。我会让医阁的人来接你, 在医阁暂住一段时日。”

桑褚玉垂眸，随口扯了句话本里的话出来：“巫仙长救了我的性命，无论面容如何，都心如磐石, 断不会移。”

巫召野身躯紧绷。

哪怕知道她是胡乱编的, 心跳也不免快了两阵。

巫盏轻笑：“那便好。”

桑褚玉瞟了眼巫召野。

她听衡云子提起过净灵心法。

那是他自个儿钻研出来, 用以治疗头疾的。

听闻能涤净灵力中的污浊晦气，或是恶咒邪祟。

譬如巫召野, 便是修习这一心法用来压制蛊咒。

至于温鹤岭，她怀疑他纯粹是拿来压抑脾性的，这人的癖好实在有些不正常。

她的思绪飘得远，神情也一时恍惚起来。

余光瞥见她那空茫茫的眼神, 巫召野只当她是待得无聊了, 想走，便捏了下她的手, 以作宽慰。

想了想，他又从袖中取出一条珠串链子, 塞进她手里让她解闷。

那链子看着跟一串珠玉差不多，捏起来却像棉花，会往下陷。但手一挪开，捏瘪的珠子又会回弹回去。

很是奇妙。

桑褚玉顺手接过，攥在手里乱捏。

巫召野这才看向巫盏，接着问：“父亲便没有其他话想问吗？”

不是他多心。

只是巫盏的反应实在太过奇怪。

如他这般谨慎的人，怎会连他身旁人的底细都不盘问清楚，就同意了这桩婚事。

甚而看起来比他还急。

虽说行动上有些急促，但巫盏说话时仍旧慢条斯理：“你想我问什麽？”

巫召野一怔。

这老贼！

怎麽又把问题抛回给他了？

“起先带她回来时，心中总觉忐忑。”说话间，他始终审视着巫盏的神情，“她是外族人，也不通晓灵术，与父亲更是素未谋面——桩桩件件，我本以为你会横加阻拦，或是多有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