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在探仇人九的底细。

她也不敢打扰，只默默的用公筷给司卿钰夹菜，挑着他爱吃的菜。

仇人九像没感受到司卿钰的目光，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擡眼看到裴灵雪正在喝汤，缓缓开口。

“这汤味道如何？”

裴灵雪点点头：“挺好喝的，这什麽汤？”

仇人九微微一笑，放下茶杯。

“这龙骨汤是我让厨子专门熬制的，裴姑娘喜欢就好。”

裴灵雪：“……”

她捏着玉勺的手一紧、如坐针毡，随即立马放下玉碗，神情极为严肃、一本正经。

“刚才细细品尝后，觉得不好喝。且我这人喜好素食，沾不得荤腥，这汤我是无福消受的。”

然后眼珠子偷偷往过转，看司卿钰的反应。

听着裴灵雪的鬼扯，司卿钰不免得轻笑出声。

“师姐若是觉得好喝，便多喝些。”

这话……到底是让她喝还是不让她喝？

裴灵雪踌躇半晌，还是决定顺从司卿钰的话。

病娇说的每一个字都有含义，皆要仔细琢磨，不过司卿钰向来不拐弯抹角，还是听他的，喝。

她颤嗦嗦的拿着玉勺，机械般舀起汤、僵硬的往嘴里喂去，食不知味，完全不在意上一分钟还说过自己吃素。

仇人九垂下眼眸，用自己这边的公筷夹起一片素菜，放进了她面前的白盘中。

“既然裴姑娘爱吃素，这道龙肝凤髓也极为好吃，裴姑娘吃吃看。”

“咣。”

她手一个颤抖，玉勺不小心撞上碗沿，发出了清脆碰撞声。

“谢谢，不用了。”

这仇人九绝对知道司卿钰的身份，他到底是何许人也，昨日是鸠占鹊巢，今日一早又是龙骨汤、又是龙肝凤髓，摆了这麽一道鸿门宴，存的什麽心思。

但她现在顾不上考虑仇人九是谁了，白皙鼻梁沁出一层薄汗，不自觉的吞咽着口水，提防司卿钰突然大开杀戒、六亲不认。

司卿钰并未看那龙肝凤髓，大手抚上裴灵雪的后背，轻轻安抚。

“龙骨汤原料是猪龙骨，并非是真的龙骨，龙肝凤髓也是素菜，放心吃。”

裴灵雪顿时松了口气，不是真的龙骨就好，要是真的龙骨，她可以当场噶了。

看她安静下来，司卿钰收回胳膊，眉目弯弯的吃起裴灵雪给他夹的菜，还有那碗龙骨汤。

一顿饭吃的三个人心思各异，气氛沉闷不已。

而裴灵雪战战兢兢的吃完，便坐着不再动。

不敢动，压根儿不敢动。

司卿钰垂眸望着掌中纹路，神情少见的有些呆滞、纯真。

待仆从撤下饭菜、摆上水果，仇人九命人将做皮影的工具搬来矮桌，随即边给皮影上色边说话。

“谢臻马上就过来，还请二位莫要着急。”

裴灵雪嗯了一声，不热情也不冷漠。

仇人九毫不在意的继续笑道：“二位想做皮影小人儿吗？很好玩的。”

说着将两块处理好的半透明驴皮推至她前方，再递上画笔。

“直接在上面绘制小人形象即可。”

裴灵雪还没来得及拒绝，一位仆从急匆匆的走进屋，弯腰在仇人九身边附耳低语。

不知道仆从说了什麽，仇人九听完便起身站立，迅速开口。

“在下还有事要处理，二位请先自便，这里的皮影都可以观赏。”

言罢他就不急不缓的离开了。

裴灵雪耸耸肩，回头之际恰好看到司卿钰在盯着驴皮发呆，像是对它起了兴趣。

“你会画画吗？”她突然出声询问。

司卿钰温润摇头：“并未学过。”

她嘴角弯起，一把挽上衣袖，拿起画笔灿烂笑道：

“我学过，我画一个你给你看。”

司卿钰眼睫自然垂下，眉眼弯弯：“好。”

于是，裴灵雪趴在矮桌上开始动笔，杏眼亮晶晶的、充满开心。

他侧撑面颊，慵懒的望着裴灵雪。

余光瞥到桌上水果，浅笑着擡手摘下两颗葡萄，缓缓递到她的嘴边。

“师姐吃葡萄。”

裴灵雪正忙着，也没注意他拿的什麽，张嘴便吃了进去，唇瓣无意间碰上他冰凉指尖。

司卿钰笑着收回手，搭在腿上观看半晌，随即又摘下两颗葡萄，凑近裴灵雪、开始投喂，偶尔也给自己吃几颗。

薄唇蹭过手指，带着几分暧昧。

小小地方渐渐被葡萄清香所占据。

随着她用画笔慢慢勾勒出线稿，司卿钰本来是慵懒的看着，却在瞅到小人儿时眯起眼睛，跟着俯身低头查看，俩人脑袋对脑袋的挤在一块儿，神情认真。

阳光洒在二人身上，披上一层豔丽金光，似金色海面上的两个漂亮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