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月(99)
作者:栖风念
到了书房,寒沧烈已规规矩矩立在当间,身姿颀长挺拔,淩云气度叫人眼前一亮。
雪柏川见他早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看见,还觉心怀甚慰:“烈儿,在叔父这还拘着做什麽?只管自己找地方坐下便是。”
寒沧烈微微侧身,正面直视拱手:“叔父。”
“坐坐坐,坐下说话就是,叔父这又没规矩。”雪柏川一边招呼,一边閑聊,“是不是外面发生什麽事了?一般都是休沐才来。”
寒沧烈道:“是。有件事想求于叔父。“
“什麽事啊,你慢慢说。”雪柏川落座拾掇了下桌上散放的两本书,听见寒沧烈的话,停手看他。
寒沧烈低头,双手叠放于胸,拇指内扣平举眉眼处,双膝跪地揖礼到底:“叔父,愚侄斗胆,请您允準将月儿许嫁给我。”
雪柏川“腾”一下站起来,伸手便想扶,等听完寒沧烈这一番话,一双手静在半空中,片刻轻轻放下。
看着眼前姿态低微的年轻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说:“烈儿,叔父不明白。”
寒沧烈心中一松。
他想过最好最坏的可能,无非便是同意与不同意——他家境殷实,才能不弱,必能善待珍重月儿,叔父有可能点头;但是,月儿已经所托非人过一次,若实在心灰意冷不愿再嫁,为父者不会逼迫,便有可能拒绝。
他说不明白,是自己没想过的一个答案。
但无论如何,不明白,总比不同意要有希望。寒沧烈低声道:“叔父有何疑虑之处,孩儿愿为您一一解惑。”
雪柏川伸手扶住寒沧烈臂膀:“烈儿,你先起来。”
手下肌骨僵紧,抗拒之意明显,他低叹:“孩子,你的心意叔父已经明白,在叔父心中,你的诚意不会因为这一点点礼数而折损。你这麽跪着,叔父不忍心。”
寒沧烈沉默了下,缓身站起。
“烈儿,叔父真的不懂,你怎麽就对我家月儿……这麽癡情?”
寒沧烈轻声道:“从小到大,月儿待我与旁人相比,意义迥然不同。”
雪柏川摇头:“你们才见过几面?最多,也就是月儿在那年上元节无意救下你一回,你们当时都小,月儿对此事更是不记得——她只知道自己和尹家姑娘结缘,至于那个小男孩,她根本忘了是你。”
寒沧烈说:“我知道她忘了。”
他笑了笑,声音渐低:“可是我与月儿,并不止见那一面。也许是上天为孩儿牵的缘分特别,每每看到月儿,总是人生逢变,刻骨铭心之时。”
“烈儿……”
“叔父,您知道麽,从未有人认真告知我当年旧约,是我无意间听到的。确认之后,始终视为珍宝。我知道,世人当其为酒后戏言,可于我,不仅是父亲所遗之命,更是我心之所向。从未敢有一丝儿戏。”
“承接陛下重任之前,我决意请陛下赐婚,翼护月儿一生一世。”
雪柏川怔怔望着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寒沧烈重新跪下:“叔父,您心中明白,我是因为什麽多年来不敢与您往来,不敢让自己有未婚妻。三年前因万念俱灰遁离京城已是此生大憾,求叔父,再给孩儿一个机会。”
说完,他双手置于额前,叩首下去。
雪柏川的心揪紧,不由分说拽他起来,口中数落:“你这孩子,说两句话就跪,我这墙上还挂着你父亲给提的字,你就这麽让他看着,是想让他不愿意了,好半夜来教训我是不是?”
寒沧烈低头:“孩儿不敢。”
“你不敢,”雪柏川嗔一眼,“要是换做你大哥策朗,可不会有你这麽多细腻心思,只管找姑娘表露心迹去。你倒好,知道先拿下我,是想给自己找个强有力的帮手,是不是。”
寒沧烈浅浅弯唇,拱手解释:“叔父明鑒,孩儿确有托叔父相帮之意,但不敢直接对月儿言明,是担心一旦被拒,便再无转圜余地……孩儿只是想,让成事把握,更大一些。”
雪柏川拍拍寒沧烈肩膀:“好了,我知道。烈儿,叔父这一关,你算是过了。当然你婶娘那更不用担心,她将你当做亲子,必不会反对什麽。重要的是月儿的意思。”
“无论我们夫妇多喜欢你,只要月儿没有再嫁之意,我们也绝不会逼迫她,你可明白?”
寒沧烈微笑,对雪柏川深深拜下:“叔父此心,便是我心。情出自愿,万不可令月儿有半分勉强。”
*
这事,雪柏川过两日找机会提了。
彼时雪月陪父亲在书房看书,手里拿着一块朴素白玉雕刻练手,全神贯注没太听清:“爹爹,您方才说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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