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月(19)
作者:栖风念
“嗯。”
静了静,雪柏川叹息:“这也是我另一块心病。许久不见他了,他……很好,真是个很好的孩子。”
罗氏点头:“虎父无犬子,寒大哥的孩子怎会有差。”
雪柏川低低道:“我真是愧对这孩子。当年寒氏阖族战死,烈儿才那麽小,以寒雪两家的关系,本该由咱们亲自照料的。可惜,我无能啊……”
“若是大哥没有早早病故,或是留下个继承人,也定比我这不学无术的草包强,怎会将宣宁伯府经营得如此惨淡,比之父祖兄长的风光,竟彻底沦为个破落户……连抚养烈儿的资格,都没有了。”
罗氏柔声:“夫君莫要这般自责,烈儿是忠臣遗孤,皇上和太后心疼,本就没想交给别家抚养。”
雪柏川长长叹了口气。
是啊,当年他也想:多几个人疼烈儿是好事啊,更何况是天家。
无论烈儿在谁家养着,他这个当叔叔的,都会疼他,爱他,照顾他的。
可世事又哪里那麽简单,雪柏川低声道:“宣宁伯府这般没落,烈儿的身份又比往昔更加尊贵。我不怕旁人误会我,说我利用小孩子攀附皇恩,可是……总也不能让别人连带着也看低咱们月儿啊……”
罗氏握住雪柏川的手,目光温和。
这道理他们夫妻都明白,身份的云泥之别,连真心对一个孩子好,都成了高攀。
当年还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两位兄长那戏言婚约定下来,就算烈儿长歪了,不成器,也把女儿嫁给他,让他有个家。
可到最后,这些颤巍巍的真心,却也无奈变成拿不出手的寒碜。
罗氏道:“夫君别难过,现在烈儿是大功臣,有大出息。他过得好,这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是……可我只要见他,就总想起那年夜半,他被雨淋得浑身湿透,红着眼睛来问我为何不守诺言最后失望拂袖而去的模样……我、我真没想到这孩子把两位兄长戏言的婚约看得那样重,”雪柏川掩面,“那时踏玉台的事刚刚发生,京城流言纷纷,多难听的都有,他本就受着大委屈……没想到伤他最深的那一刀竟是我刺的!如今见了我,他还t肯叫我一声叔,处处优容照顾,我哪有什麽颜面在他面前擡头呢……”
“我就担心、我就担心……他到现在都没成家,是不是因为咱们当年绝情……”
“不会的,不会的,”罗氏忙道,“当年月儿和轻照两情相悦,烈儿不是不知道。紧接着他便去了沥州,总不能在那娶妻啊,现在这不是回来了麽,皇上和太后肯定该给他做主了。”
雪柏川抚了抚额头,一声长叹。
罗氏拍拍他手背:“烈儿的事你别担忧,皇上不会委屈他的。咱们月儿……你若还不放心,明日一早我与她谈谈。”
*
临睡之前,雪月偷偷拉着双玉说悄悄话:“小玉,方才你拿见苏给我的信时,没人看见吧?”
双玉自信一拍胸膛:“当然没有了,奴婢和尹姑娘身边的芝白认识多少年了,默契的很。只要姑娘你不想让人知道,我们就绝不会叫人看见半点。”
雪月笑了:“好,此事可要隐秘,对谁都不能提。”
双玉放下床尾帘帐,抚平整理好,“奴婢晓得,姑娘放心吧。尹姑娘怎麽说,可答应帮忙麽?”
“嗯,”雪月眉眼弯弯,“有见苏在,十拿九稳。”
她去解另一边的帘帐,放下后还用手摸了摸,目光平静温柔:这是她闺中所用,不仅亲切,更有安全感。
双玉看着烛光下浅笑的雪月,温婉纯稚,眉目如画,几乎有些想哭:“姑娘真是受苦了,做着这些打算,虽说是为了出火坑,说到底也都是不公平。老天爷可真是不开眼。”
雪月失笑,握住她的手哄道:“事情可不能这样想呀,此次成事,我们就再也不用在纣南侯府受人胁迫担惊受怕了。只要能离开那里,往后的日子,比之从前都是好日子,是不是?”
第 9 章
梦乡黑甜,一夜好眠。
雪月清早醒来,看见的是自己曾经闺房中熟悉的帐顶,雕花梨木拔步床的立柱旁,还有儿时顽皮刻下的痕迹。
眨眨眼睛,心中一片宁静温柔。
这才是她的家。
惺忪几息,慢慢清醒些许,雪月伸手摸摸床头幼时留下的刻痕——明明是只扑棱翅膀欲飞的小鸟,现在看来却像一只呆头鹅。手指抚过那凹凸不平的痕迹,雪月眉眼浅浅弯起。
她很少去想如果当初,平添自己的痛苦。此情此景,心中只装满无限希望与对未来的憧憬——这大约是她能抓住的唯一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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