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月(10)

作者:栖风念


自她第一次提了和离之后,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难过。

不过,眼下好歹是能松口气了。

顺利进了狱署司,雪月看着左右无人,拽拽双玉,小声道:“双玉,我们从旁路走。”

“姑娘怎麽啦?”

“你刚才说的寒大人……我有点怕他。”

双玉安慰:“没事,姑娘不怕,奴婢觉得寒大人是好官,不像京城里传的什麽金刀恶鬼,什麽罗剎的。虽然……那年踏玉台的事血腥残忍,但是斩的那些都是奸贪,都是坏人。”

“他是好官,我自然知道,就是……”雪月为难,此番爹爹平安她不知要怎麽感激他才好,他拘着沈轻照,更是误打误撞帮了她大忙。还有,昨日一早她被沈轻照欺辱,吓得魂飞魄散间没听清楚,但想来沈轻照就是被他叫走的,虽为公事,却让她免受沈轻照的一顿折磨。

这麽算,他一回来,就帮了她三次。

“其实,也不能全是怕吧……就是又怕,又敬,又感激……又惭愧。我说怕,就是怕碰见他。”

双玉开解道:“哪就那麽容易碰见,狱署司那麽大呢,而且大人们一定都很忙,应当不会去门关监看那些不日就放出去的人。奴婢想着,寒大人怎麽也是个大丈夫,气量无双……姑娘就放心吧,他连您的面都没清楚见过,当年那个大人们的口头戏约,都知道是玩笑,他定没放在心上,姑娘不用觉得愧疚。”

雪月听进去了,心宽不少:“也对,这样的小事,他应该早就忘了。”

“嗯,男人嘛,还能那麽小气。再说了,就算真碰见,他还能认出咱们不成?”

对啊,雪月觉得很有道理:“是我多思了,要真碰见,好好见个礼就过去了,他又不认得我,怕什麽呢。”

**

寒沧烈看着狱医给雪柏川把脉,见对方眉目舒展,心也放下几分:“宣宁伯的伤有好转麽?”

“回大人的话,伯爷已经好多了,大人的化瘀药实在难得,伯爷的伤不日就会痊愈。”

寒沧烈道:“好,这几日辛苦你费心。”

狱医拱手礼道:“大人言重,若无他事,下官这便告退了。”

狱医走后,寒沧烈扶了一把想要起身的雪柏川,“雪叔您先别动,眼下静养为宜。”

雪柏川搓了搓手:“你……你忙着,怎麽还亲自过来了?我、我还好,毕竟不是平头百姓,他们下手时也有数。”

“我来看看您,”寒沧烈默了默,“雪叔,那日人多不好问,我心里一直有个疑影……沈轻照待您,可有不敬?”

“没有,这倒没有,”雪柏川摆手道,语气放松,“轻照这孩子人情世故通透,事情办的一向漂亮。那日事出突然,他只是比你来的晚一步,倒并非故意不恭敬。”

人讲话时,即便不是有意,也会不经意流露亲疏有别。

寒沧烈点点头,牵了牵唇角不再多问。

他不说话,气氛便沉默下来。雪柏川坐着,看寒沧烈从进来到现在一直站在一旁,实在有些不安:“你也坐。”

寒沧烈何等聪慧,心头雪亮,略一迟疑便坐下来。

虽是坐着,但身姿端正,依然透着恭敬。

雪柏川松了口气:“对了,还一直没机会说……此番真是多谢你。”

“叔父千万不要言谢,”寒沧烈温声道,“举手之劳而已。您年事已高,该当照顾。这里条件不好,难为您了。若有什麽短缺或是下面的人不懂事,您只管与我讲。”

略略一停,又道:“与沈大人讲也一样。”

雪柏川惭愧一笑:“哪里还用讲什麽。那日你送我来此,当着衆人的面唤我一声叔,还怎会有人会为难我。”

寒沧烈道:“那就好。委屈叔父还要在此留待几日,不过,事情已经有眉目,很快便会有结果。”

“说什麽委屈,”雪柏川低下头,抹了一把脸,“你这声叔,我实在受之有愧。其实我哪有什麽面目见你呢。”

寒沧烈声音渐低:“叔父莫要与沧烈讲这般生分的话,当年雪伯父与我父亲同窗之谊,金兰之交,感情深厚。您是他二人疼爱的小弟,便于我的亲叔父无别。记得年幼时,大人外出,或是喝酒,不放心兄姐管我,都是让您看顾我的。沧烈没有福分孝敬父亲与雪伯伯,自然该多多孝敬雪叔。”

雪柏川双手交握,尽力掩饰局促。

若再客套,他不好意思。可要是顺着寒沧烈的话去说,又显得攀附,也难为情。

两相为难,真是尴尬地不知所措。

寒沧烈睫羽微垂,顿了顿,浅笑道:“叔父,您伤势未愈,先好好静养吧。前头事务繁忙,请恕沧烈失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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