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清冷又黏人(80)

作者:山海鹹人


皓月当空,似白昼还未褪去的余晖,在昏昏沉沉不见边际的黑夜里长明着。

顾景淮的眼前却漆黑一片,棺椁边严丝合缝,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昨日药效退去,他恢複了清明,缓慢地收握着手,适应这具僵了快三天的躯体。

这时他忽听面前传来一声响,知道他的夫人又对他大不敬了。

仿佛是听到他腹诽了一般,姜初妤竟像接话般自言自语:“往后说不定就没机会了,容我再对你不敬一回吧。”

随即,他听见吸溜面的簌簌声,吃面人吃得又香又快,他……饿了。

幸好这具躯体还未全活过来,胃动得慢,不然若是发出咕噜响,得把她吓得打了碗。

姜初妤替他吃完了长寿面,连汤水也喝得一干二净,她也好久没吃过一顿好饭了。

谁知此时忽有人来叨扰,甚至未敲门就闯了进来,姜初妤细眉一竖,刚要教训人,却听来人急得面色通红,尖着嗓子道:“少夫人不好了!皇宫派人来了,催着今夜就要将世子运去下葬,怎麽办啊!”

姜初妤也懵了,今夜才是第三日,皇上好狠的心,竟让他为期三日的守灵都守不满!她气得浑身都要抖起来:“我偏不——”

两个时辰后,姜初妤坐在宽敞的马车中,脚踩金丝毯,毯上放着一樽棺材与她为伴,正在前往顾家祖陵那块风水宝地的路上。

现实又一次告诉了她什麽叫皇命不可违。

她只好抹干眼泪,来送他最后一程。

顾家决心抗旨,起码要过了头七再下葬,于是送葬车队都没準备好,却在今夜就赶鸭子上架了。除了她乘坐的这辆,后头只有三五个人驾马护送着,顾家人都还被封着,出不了大门。

姜初妤身形随颠簸的马车摇晃着,面无表情,哭也哭不出来,可此时前头马夫十分紧张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少夫人,后面好像有情况!”

她连忙屏息,侧耳倾听了一会,听到几声惨叫,随后又听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不像是隔着段距离跟着他们的人。

她暗觉不妙,催促道:“快!快驾马!”

可惜繁华富丽的马车车身偏重,纵使二马齐奔也不如单骑快。何况他们已奔至山路上,崎岖不平,也无灯火照明,车夫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动了弃车而逃的念头。

姜初妤掐着手腕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还未想出破局之法,前头马匹忽然发出惨烈的鸣叫,车夫短促地惊呼一声,马车忽然跑得断断续续的。

她被晃了一下,膝盖磕在棺上,痛呼出声。

不禁想到,新婚夜那晚她也磕了膝。

原来世间事都可以连成线,头尾再相连便是圆,怎麽开始便会怎麽结束麽?

“少、少夫人!有埋伏,马中箭了!”

“此言差矣!小爷要出手从来都是明抢,哪来的埋伏?”

一个挑衅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来人挑起车帘,他下半张脸蒙着面,眉眼弯弯,手起剑落砍断了牵引绳,马儿腾得跑了出去,姜初妤被一个急剎晃了一下,发出闷声。

还不等她站直,车门口覆上来一团黑影,徐秉挑衅地沖她扬了扬眉:“夫人,您是愿意先受死,还是瞧着您夫郎死透了再死?”

她一个箭步走到棺前,横起双臂挡在面前,如母鸡护崽:“你想做什麽!”

徐秉颇为诧异,反问道:“夫人怎麽如此紧张,莫非定远侯他……没死?”

姜初妤愣了一下,她只是心中尚存一丝期冀,才下意识做出这种反应,可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似乎是来杀他的,难不成……?

徐秉已擡步进了马车内,却忽然感到腰间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左腰被划烂了个口子,向外渗着血。

“臭娘们!”

没想到会被一个妇人暗算,他扬手给了姜初妤一巴掌,她顺势倒在棺椁上,侧脸火辣辣得疼也顾不上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他真的还活着,如果还活着!

可惜刚才的一击已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匕首也被夺了去,自己的命都不保,谈何保护他。

噌——

金属穿透木头的声音近在耳畔,姜初妤被吓了一跳,一擡头,见一把剑直沖着她的脸,结实地钉在车厢上。

徐秉神情一紧,拔出佩剑跳去车外。

马蹄声愈来愈近,近在咫尺的瞬间,插在车厢上的剑被人拔出,又砍在车盖上。

削铁如泥的宝剑如劈山般将车盖掀了个口子,车帘随风扬起的瞬间,姜初妤看见了男人的腰间——

她认得,那是她于新婚翌日亲手给他系过的,赭色水波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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