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清冷又黏人(54)

作者:山海鹹人


她现在是一只盛满情绪的容器,马上就要满溢出来,而他突然的呵斥就像决堤前涌进的最后一滴水,瞬间让她四处乱撞的思绪聚拢在一起,顷刻间爆发了。

“您怎麽这麽兇……”

她的泪啪嗒啪嗒地落在桌上,委屈地端起药碗刚要一饮而尽,又被他抓住手腕制止。

“……叫人去热一热,喝凉药不好。”

这句话又不知怎麽惹到了她。

她哭得更兇了。

如果是军兵被他训哭,他会予以更严厉的惩戒,叫软弱的人哭都没力气。

顾景淮目光定在她身上,似乎在思索该怎麽罚她。

姜初妤泪水糊住了满眼,却听不见他一点动静,连表面的安慰都没有,不禁哭得更猛了。

下人更是不敢上前,连个递帕子的人都没有,姜初妤只好自己擡手用袖子拭了拭泪,悄悄眯眼看他是不是走了。

她却看见,顾景淮正接过司棋手上的薄披肩。

然后走过来,裹住她双肩。

姜初妤睁着半只眼,懵然地不知所措。

“被欺负了就只会哭?”

他大概是觉得好笑,语带揶揄,眼看姜初妤嘴角更向下了,连t忙收住笑正色道,“那给你个机会欺负回来,敢不敢?”

欺负?姜初妤眼眸恢複些清亮,转了转,心想他都这麽说了,难得的机会,岂有不应的道理?

“敢,怎麽不敢。”

刚哭过的尾音听上去有些憨傻,一点气势都没有。

她被他拉来了院里。

姜初妤扯了扯身上的披肩,想脱下来,天色根本没到夜露深重的时候,他还给她披披肩,真是把人看扁了。

顾景淮眼疾手快地按住:“晚上寒露重,你喝着药着凉了,岂不功亏一篑?”

他抛给她一根竹杆,那杆都快赶上她身长,掂在手里却不算太沉,是个趁手的武器。

“来吧。”

来真的?

姜初妤这两天憋的气沖上脑门,刚扬起手来,余光撇见院里散落着的仆役,立马怂了。

她不敢啊!

顾景淮也发现了这点,扬声遣走了所有人,院内只剩他们两人了。

姜初妤耐心等待最后一人离开后,半点犹豫都没有,扎下马步,左手握在前右手端着竹杆尾端,杆头微微上举,轻喝一声向他沖去。

“枪式?”

顾景淮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一个侧身,再推一平掌,四两拨千斤地使她竹竿偏了方向。

姜初妤又出了几招,皆被他在最后关头轻松化险为夷,有些气不过,扔了披肩摔在地上:“您这般戏弄我有意思吗?”

顾景淮见她微喘着气,鬓角渗了薄汗,走过去递上手帕:“消好食了吗?”

“……”

原来是为这个。

“妾知道了。”

她悻悻然,转身要回屋喝药,却被他捉住手腕。

“不是想打我吗?现在我不躲了。打轻些,别打脸上,我白日还要见人。”

“……”条件还挺多。

姜初妤平视前方,盯着他前襟交叉处露出的一小块皮肤,忽然起了很重的妒忌心。

她一头栽进他宽敞的胸襟里,几乎是自虐般想象那个外室也会像这样,脸颊紧贴着这里,甚至双手还会环上他的窄腰。

怎麽办,好难过。

顾景淮本来张开双臂迎接她的拷打,谁知会突然变成这样,双手举着不知往哪里放了,错愕了一瞬,最终落在她发顶,轻轻拍了拍。

“您别这样。”姜初妤细声细气地阻止,又涌起一股想哭的沖动,干脆把正脸都埋进他前胸。

反正蹭上清涕也是他活该。

顾景淮彻底败下阵来,撑着最后的一点儿耐心问:“哪样?”

“……”

就在他以为不会有回複时,忽然感到胸前一阵热流。

“您太会哄人了,让我很难过。”

她说。

夜风徐徐拨开雾气,翠叶落在并不平静的水面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在她心中冒出芽尖,好像坏掉的梅子干,散发着腐烂的酸涩味。

过了好一会儿,姜初妤直起身子,吸了吸鼻子,为自己的失态道歉:“对不起。”

有什麽值得伤心的呢?他都愿意哄她了,她应该知足的。

她怯生生地擡眼瞧他,生怕他露出一丝不耐烦或者厌恶来。

顾景淮没工夫去琢磨她这些天的莫名其妙,她被惹哭了,那就让她揍两拳洩洩愤,就此揭过。毕竟同在屋檐下生活,整天看她苦着脸,他多少也有些不爽。

此时见她眼尾和鼻尖微微发红,发丝微乱,像只折着腿趴在草丛里的小鹿,约莫是被哄好了。

见她恢複如初,顾景淮嘱咐了句:“明日进宫,记得穿得得体些,别苦着脸,叫人以为我对你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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