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看他实在是古怪，病得厉害，还有昨天这里住的那姑娘也是生病，一个个的都不正常。

这一联系起来，月娘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电光石火之间，想起来了。

男子只是一问，或许他都明白，并没有非要得到她的回应，没听见她的答案便直接离开了。

谢瑾发现兰月盈不见之后，当即派人封锁城门，在城内四处搜查。另一边，南方事态紧急，谢瑾本来就因病发突然而延迟啓程，实在是不能再拖延了。

眼看雪越下越大，没有一点儿要停下的迹象，谢瑾心里清楚，这是一场提前计划好的离开，她早就联系上了其他人，设计好障眼法来拖延时间。

也许现在他们照着早就设计好的路线已经离开。

同时他也很清楚兰月盈的处境，她一定会回京都，她牵挂的家人都在那里。

谢瑾拳头紧握，心虚浮躁不定，一边是寒冷所带来的疼痛与麻木，一边是对于她离开这种行为火冒三丈。

眼看马车就要啓程，他还是骑马追了上去，他没有把握是否她走的是这个方向。

谢瑾刚骑着马离开，沈郁才姗姗来迟，看见沈府门口聚集的马车才想起谢瑾今日是打算离开的，但周围人皆是满脸严肃，似乎是发生了大事，这氛围不正常。

慕寒脸色难看，沈郁也关心起来，问道：“发生了何事？”

“沈公子，只是出了点小意外。”这种事情慕寒并不打算多说，想起这两日他总是不见人影，只说了要紧的事，“我家大人已经按照约定，安排好了，到时候您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他说完跳上马车便走了。

四〇

谢瑾回来, 再赶上慕寒一行人已是第二天夜里。

话说慕寒赶着马车向南走，他原本以为谢瑾会让他带人去将人抓回来，谢瑾从来不会容忍串通外人的背叛。

他只是听从谢瑾的命令, 从来不会去揣测与质疑他的决定。

忽然，他听见了客栈外的声音，有人三更半夜骑着马过来了。

穆寒立即起身，从窗口往外看去, 只见三人牵着马走到客栈门口, 看方向正是从北方官道上来的。

借着门口昏暗的烛光，慕寒看清了其中一人的脸——

这是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 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接着是最里面的房间传来响动以及隐隐的说话声，很快一切又归于寂静。

那一行三人似有急事, 第二日天还没亮，就上路了。

谢瑾正是在他们走后, 才赶上慕寒。

“大，公子！”慕寒远远瞧见谢瑾，不由得惊呼。

也不由得慕寒惊讶, 谢瑾此时可以说是此生最为狼狈也不为过。

谢瑾离开时一身黑衣大氅, 干净利落，而现在说是在雪地泥里滚过也不为过，沾满污渍与灰尘。

胸口还有深色污渍, 仔细一看，竟是血迹。

穆寒顾不得其他, 将谢瑾带下马, 又回了客栈休息。

“大人，您……”

谢瑾知到他要说什麽, 摇头制止，虚弱道：“是我回来时，不小心滚下了马，没事的。给我煎贴药吃了便好，我们得加快脚程……咳咳。”

他的话被一连串咳嗽打断，一时间按难以再续。

慕寒连去煎药，让他乘这时间好好休息。

直到谢瑾喝了药，慕寒才告诉他自己昨晚所见，以及在夜间探得那三人行李中有一封密信，封口处还有印章，看不出是何人的章子。

谢瑾听罢，点点头，心中已经记下。

-

自从上次一别，接连几日谢瑾都没再见到兰月盈，他看一会儿书，便要到院子里去走一圈，一天下来，外边的寒风将他吹了个透。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没有看见窗边的她。

倒是那窗户紧闭，一直不见开，像是出了什麽大事。

谢瑾擡头看着高阁上紧闭的窗户，嘴唇紧抿。

他说不清楚，到底是在担忧真的有意外发生，还是在担心是她不想再见他。

上次说起他的承诺“春试之后再定亲”，她还在笑嘻嘻地用这句话来确定，她也很清楚，这句话就是对她说的。然后，然后她就亲了他……

这算是回应他的承诺，又或者只是……当时气氛暧昧，感情驱使她做出来的。

接着就是这样一言不发的消失。

从一开始的喜悦，回忆甜蜜的相处细节，到现在，谢瑾已经变得焦躁，开始怀疑，胡思乱想，坐立难安。

“有美一人兮，简直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谢瑾转身，想起那首才子追求佳人的句子来，“我现在的心境，莫过于此。”